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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小菜一碟

儘管法國那邊是夜裡,我還是給亞叔打了電話。

響了兩聲,他很快便接了。

「玖兒,怎麼了?」濃濃的睡意撲面而來。

我吸了下鼻子,「沒什麼,想你了。」

他愣了一下,滿足地低笑著,「我的小丫頭,你也嚐到了蝕骨的相思苦……」

深深沉沉的嗓音,直抵心扉。

咬著嘴脣想了兩秒,我開門見山問道,「告訴我,為什麼要去見蓮娜?」

一陣逼人的靜默。

「玖兒……」隨後,他喃喚了一聲。

「別跟我說你是去找她做婚前告別儀式。」我頓了頓,「或者,她現在就睡在你的身邊!」

話一出口,我懷疑自己怎麼能這麼冷靜地把想法表達出來。

亞叔的聲音立刻有了變化,感覺是登時坐了起來,「玖兒,我發誓,沒有做過半點對不起你的事情。」

好像有什麼東西變了形。

我寒聲追問,「亞叔,你為什麼還要跟她來往?」

「玖兒……」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我要知道真相!」我截斷了他的囁嚅,表明自己的底線。

——未婚妻想知道未婚夫為什麼去見他的前前前前……任,這底線不止低到了塵埃裡,簡直就是低進了地殼深處。

電話那端沉默片刻,「蓮娜的前夫跟她爭奪孩子的撫養權,她求我幫忙打官司。」

「你們律所不是隻接經濟案麼?」我蹙眉問道。

他輕嘖一聲,「所以,我過來幫她找了個專打撫養權爭奪案的老朋友。」

——呵呵,一個電話就能搞定的事情,竟然不惜大動干戈飛一趟法國。

看樣子,當初駕車從北法到南法接我,還真是小菜一碟!

算了,類似的自找沒趣的話,不想再說出口。

「還記得我們約法三章的時候都說過什麼嗎?」我理智地問道。

「玖兒……」他的嗓子忽然沙啞起來。

我深呼吸幾次,調整好心跳,「吾戰,你忘不了那個在事業上給過你幫助的女人,甚至對她是有求必應。喏,我成全你就是!我們解除婚約,你們再續前緣。放心,房子我不會要,過戶協議等相關手續會一併給你留下。還有,謝謝你曾經那麼照顧我!」

說完,不待他有任何迴應,掛了電話,關機。

迄今為止,我相信他跟蓮娜之間沒有過分的曖昧關係。

但,我無法相信蓮娜對他是沒有任何想法的。

她能動不動就求助於他,既可以說是他熱心腸、不懂拒絕,也可以說是她依賴於他、心存念想。

尼瑪,我的男人,憑什麼要被別的女人依賴!

這一點,真的讓人無法忍受。

可最令人受不了的是他再一次瞞騙了我,——呵呵,當那個「約法三章」是放屁麼?

作為法律從業人員,可能只相信法律文書。

估計在他心目中,什麼承諾、誓言之類的不具有法律效應的東西都是可以隨意違背的!

呼!

三伏天呢,沒來由地覺得冷。

抱緊雙臂,起身,我離開了書房。

再也不要看到那臺筆記本電腦,掃上一眼,心裡便會翻個兒地疼。

忽然之間,感覺對亞叔的瞭解真是少之又少。

記得在畢業典禮上,賽琳老師對我說過的一句話,——當你一點點了解某個人的時候,恐懼感便來了。

我還沒有恐懼,只是覺得心累。

為什麼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感情就不能簡單一點呢?

難道真的沒有那種一生一世一心一意的一雙人嗎?

我已經情願退而求其次了,為何老天還是不肯成全……

一整天,怏怏的,沒吃什麼食物,只喝了點溫水。

原本我自己的東西就不多,簡單收拾收拾,連一個行李箱都沒裝滿。

黃昏,坐在客廳裡,望著玻璃窗外的餘暉,盤算著接下來的去處。

在報復計劃還沒有準備好之前,我不想再回到凌家大宅居住。

至於凌自橫的海邊別墅,更是去不得。

還是買一棟自己喜歡的房子做窩吧,做為我和彩姐的窩。

明天就去看房,直接拖著行李離開便是。

打定了主意,心情稍微緩解。

夜幕降臨,開了落地燈,我蜷在沙發上用手機找房源。

翻看了好久,選了幾處還算中意的樓盤,把看房路線做了個統籌。

八點多的時候,大門傳來開鎖的響動。

微微發愣的工夫,已經有人走了進來。

隨後,亞叔便出現在了客廳門口。

光線有點暗,看不清他的臉色。

不過,能感覺到他的疲憊。

「玖兒……」喚了一聲,快步走了過來。

我依然坐在沙發上,但,表情擺明了「請勿靠近」。

他還算比較瞭解我,在一米遠的地方止住了腳步。

「玖兒,你能再原諒我一次嗎?」聲音不是那麼急迫,但是滿含渴望。

我定睛看著他,平素規整有型的背頭稍顯凌亂,身上的衣服也多了些褶皺。

而他最為珍視的雙眼,則佈滿了紅血絲。

這算是賣慘嗎?我在心裡默默問道。

「玖兒,我違背了我們之間的約定,是我該死、是我不對!但是,請你念在我們已有婚約的份兒上,再給我一次機會,行嗎?」見我不作聲,他終於忍不住著急。

我靠在沙發上,扯脣笑笑,「給你機會?是再犯錯的機會嗎?」

「不!」他堅決地搖頭,「我發誓,再也不會跟蓮娜有任何來往!如有違背誓言……」

我冷冷地打斷他的話,「天打雷劈是吧?上次約法三章的時候你就說過,如有違背,天打雷劈。現在又想把這句沒用的毒誓拎出來,是想多攢幾次、等著老天跟你一塊清算嗎?」

他一時語塞。

「亞叔,或許你對那個女人真的沒什麼感覺了,只把她當作朋友一樣去幫助。可是,你們畢竟在一起過,她能一次次求你幫忙,就說明很依賴你,甚至還把你當自己人。你的有求必應不是紳士風度,而是有餘情未了之嫌。你自己想想,是不是這麼個道理。」我冷靜地分析。

他點點頭,「確實如此。」

雖說認同我的話,但是看起來好像沒什麼切身感受似的,不夠疼!

我淺眸瞥了他一眼,「若換作是我,刻意揹著你去跟前任見面,就算答應過你再也不見,可還是偷偷去見,你是什麼心情?能夠無動於衷嗎?」

「玖兒……」他終於疼了。

我沒有再往下說,點到即止。

安靜了好一會,他試探著往前挪了兩步,屈膝,蹲在我的身前。

「玖兒,最後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雙手搭在我的膝頭,滿眼的渴求。

我定定地凝視著他的眼睛,拿不準裡面到底盛了多少誠意。

「玖兒,求你了……」說著,單膝落在了地上。

「亞叔,你這是何苦呢?」我用力扯他,讓他坐在了身側。

他順勢把我擁入懷中,「我真的知道錯了。別離開我,好不好?」

我沒有掙脫,但也沒有迴應。

頓了一會,淡然開口,「讓我好好想想吧!」

說完,輕輕推開他,起身上樓。

憑良心說,亞叔對我真的很好。

雖然,他對別的女人可能也這麼好過,——至少可以認定的是,蓮娜就享受過亞叔對她的好。

我勸自己,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不可能沒有故事,更不可能沒有過去。

只是,一而再地發生這種令人厭惡的事情,我那原本就不夠多的信心變得更少了。

或許,念在過去的種種情分上,應該再給他個機會。

但,絕對不能輕易饒恕,有必要讓他長長記性。

遂,接下來的三天時間,我一句話也沒有跟他說。

飯照吃,覺照睡,閒暇之餘還會做做簡單的調香試驗。

眼看著亞叔一天天無精打采下去,我的氣基本上都消了。

第四天,吃早餐的時候,我終於開口說話。

「你還堅持想要最後一次機會嗎?」剝著雞蛋,並沒有看他。

「當然!」他頓了頓,「就算你不給我這最後一次機會,就算你要離開,我也不會放手。天涯海角,追你便是!」

無賴的調調,倒是跟某人有點相似之處。

我咬了口蛋清,「如果你真的能夠做到完全斷絕跟所有前任的任何往來,我可以暫時不跟你分開。」

這句話的意思,想必他應該能夠完全理解,——完全斷絕,所有前任,任何往來,暫時不分開。

「有條件的,是不是?」聰明如他,擰眉問道。

我點點頭,「婚禮可以如期舉行,但是,有兩件事要延後,那就是註冊和同房。」

沒有取消婚禮,已經是最大的讓步。

他當即同意,「我接受任何考驗。能告訴我考驗期限是多久嗎?」

我咬掉最後一口蛋清,把蛋黃丟到他碗裡,「無限期。」

他夾起蛋黃,懸在那兒,「好,就這麼定了。」

「不用急著表態,你可以考慮一下再作選擇。要麼,回法國跟蓮娜在一起,永遠都不要招惹我;要麼,和所有前任斷絕任何往來,跟我重新開始。」最後做一遍完整的重申。

「重新開始?」他那萎靡了好久的臉上終於有了點振奮的顏色。

我冷起了目光,「是重新開始,而非既往不咎。如果你還是一邊哄著新歡、一邊又念著舊愛,那,我們只能老死不相往來。」

「好,就重新開始。」說完,他把蛋黃放進了嘴巴。

呵呵,缺失的信任,豈是那麼容易就能補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