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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償還情義債

見玖兒十分緊張,五叔趕忙出言安撫,「先彆著急,稍後跟你詳細說。」

玖兒點點頭,只覺得心頭沉甸甸的,垂下眼簾,竭力令自己平靜一些。

到酒店門口,五叔止住腳步,睨了一眼側後方,「自橫,你先上去吧,我跟你嫂子說點悄悄話。」

——「你嫂子」,「悄悄話」,這可真是隨時隨地宣示主權。

吾自橫沒有言聲兒,禮節性頷首之後,顧自進門。

五叔抱著玖兒去了酒店樓前的休息區,把她放在了遮陽傘下的軟椅上。

旋即,他蹲在了她的身前,脫掉她腳上的高跟鞋,清理鞋子裡和她腳丫上的細沙。

玖兒耐心全失,拉住丈夫的手臂,「五叔,告訴我,冶哥到底怎麼了?」

男人手中的動作未停,噴了下鼻息,「這兩天,『金侶衣』三番五次被舉報涉黃、涉毒、涉黑,總有一些尚未打點到位的小警上門去找麻煩,小冶一直很煩心。」

玖兒咬咬嘴脣,「開店之前我就跟冶哥約定過,那幾樣違法的事情萬萬沾不得……」

「其實小冶只是打打擦邊球,並未大張旗鼓地販肉、賣毒、取人性命。」五叔整理好一隻鞋子,換了另外一隻,「所以,即便那些人一次次上門,還是抓不到實錘。」

玖兒終於稍微理智了一些,「查不到實錘還一次次上門?……有人想找『金侶衣』的麻煩是不是?」

五叔努脣點頭,「據一位關係不錯的老警透露,舉報者是同一個人。並且,有點背景。」

「在暉城,有背景的人跟我們都很熟。除非,是外地來暉的有背景的人……」玖兒吁了口氣,「季宵?會不會是那小子?」

「昨天我和小冶溝通過,他也有這個懷疑。」五叔把第二隻鞋子給小媳婦兒穿好,隨後,撈了張椅子過來,緊挨著她坐下。

玖兒拿了紙巾擦拭著五叔的長指,「所以說,冶哥今天沒來參加思昂哥的婚禮,就是為了留在『金侶衣』坐鎮嗎?」

她有點不太相信,——印象中冶哥從來不會如此膽怯。

果然,五叔搖搖頭,「不是。」

玖兒拉著丈夫的雙手,凝眸對視,「還有別的事情,對不對?」

「嗯。」男人的眼瞳左右輕擺,「今天清晨,小冶在去碼頭的路上,被人劫走了。」

「什麼?」玖兒擰著黛眉、眯起了美眸,「什麼叫被人劫走了?難道他身邊沒有帶人嗎?」

五叔疼惜地摸摸她的臉蛋,「帶了。包括滕子在內,一共帶了四個人。」

「那四個兄弟就眼睜睜地看著冶哥被劫走?」玖兒側頭急問。

「你是知道的,小冶乘車時喜歡開窗感受自然風。在斑馬線前等紅燈的時候,旁邊車子裡的人乘機往小冶乘坐的商務車內投擲了催淚瓦斯。等到包括小冶和司機在內的六個人都失去了反抗能力,旁邊車子裡的人便把小冶帶走了。滕子爬出車外,緩過來之後給我打的電話。」語速不快,敘述得很清楚。

玖兒靠在了椅背上,許是類似事件經歷得多了,所以並沒有過分驚詫。

「報警了嗎?」她輕聲問道。

五叔搖搖頭,「沒有。在沒有摸清綁人者的動機之前,不能輕舉妄動。這事兒我也沒有告訴思昂,畢竟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

玖兒頻頻點頭贊同,「瞞著他是對的。否則,以他那個脾氣,一旦知道冶哥出了事兒,這個婚就結不成了。好不容易才和時若冰釋前嫌,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五叔也跟著頷首,「現在,只等綁人者主動跟我們聯繫,然後才能制定相應的對策。」

「嗯。」玖兒的眼神兒有點發直,似乎在思考什麼事情。

五叔起身,站到她旁邊,把她的小腦袋瓜摟靠在他身側,大手撫摸著她的面頰,「丫頭,這件事不用你操心,只管交給五叔就好。」

玖兒仰頭衝丈夫笑笑,「嗯……」

五叔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手指捏了捏嬌嫩的肌膚,「丫頭,答應我,絕不擅自行動,好不好?」

「好。」她甜美地笑著,乖得有些異樣。

五叔想再叮嚀一番,手機鈴聲響了。

拿出來一看,是思昂的號碼。

接通,地主家的傻兒子滿喉嚨地嚷著,「妹夫,你和我妹去哪兒了?趕緊回來……」

五叔迴應之後,收線,把小媳婦兒摟起來,帶她進門去。

玖兒的臉色看起來淡淡然,實則,腦海裡一直在盤算著某件事情。

某件不可以被五叔乃至於任何人知道的事情。

打定主意之後,她的狀態終於恢復如常。

五叔把小媳婦兒的神色瞧在眼裡,心頭跟著稍事放鬆,——這塊心頭肉,牽扯了他的全部神經。

喜宴上,凌老二緊緊摟著他的新娘,向每一位親朋好友敬酒道謝。

五叔怕他喝傻了,不得不一直跟在旁邊,偶爾幫著擋擋酒。

為此,玖兒便有了獨處的機會。

她按兵不動了好久,直到五叔的目光不再那麼頻繁地投在她身上,這才站起來,緩緩出了宴會廳,去往洗手間。

如她所料,洗手間裡空無一人,連保潔大嬸兒都出去看熱鬧了。

進了最裡面的隔間,玖兒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並未完全遺忘的號碼。

只響了一聲,對方就接了電話。

「玖兒,你的來電比我預想中到得晚了一些。」甫一開口,季宵就悠悠然地說道。

這句話,傳遞了一個強烈的信號,被玖兒瞬間捕捉到。

「我哥在你手裡,是不是?」沒有憤怒,不是質問,很泊然的一個狀態。

孰料,季宵絲毫沒有否認,「叫得這麼親,就不怕我一妒之下給他點苦頭嚐嚐嗎?」

「季宵!」玖兒怒喚了一聲,但馬上又整理好了情緒,「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為什麼這麼做,難道你不知道嗎?嗯?」誘導的口吻,聲線卻很好聽。

玖兒心知肚明,瞬間頭大!

「我哥現在怎麼樣了?能不能讓他跟我說句話?」這麼問出口,她又想起了當年五叔被綁架時的情形。

不過,季宵比當年的那群綁匪好說話多了,他竟然把手機放到了鍾冶的耳邊。

「玖兒,哥沒事,不用管哥……啊……」是冶哥焦灼又急促的聲音。

末了的一個嘆詞,意味著他捱了一下子。

手機又回到了季宵耳側,「玖兒,這個男人確實是塊硬骨頭。可是,他終究是個廢人,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季宵!」玖兒疾呼一聲,「你不許再動他一根手指頭!」

男人乾脆地回覆,「好啊!不過,他會不會捱揍、會捱揍到什麼程度,可就全看你的咯!」

玖兒深呼吸幾次,令心神鎮定下來,「好吧,告訴我,你怎麼才肯放了我哥!」

「能別叫得這麼親嗎?」季宵不滿地咕噥道。

「還是直接切入主題吧!你把鍾冶劫了去,是要達成一個什麼樣的目的?」玖兒盡力配合男人的心理需求。

季宵對她的態度似乎還算滿意,語氣始終不急不躁,「玖兒,這個問題你應該知道答案啊!」

玖兒一愣,「對不起,我不知道!」

「那你總該知道我為什麼要來暉城吧?」蠻有耐性的架勢。

「當年你在暉城破產過,應該就是想在哪兒跌倒、在哪兒爬起吧?」玖兒覺得,事業上的成敗應該就是一個男人的心結了。

然,季宵卻一口否認,「不,不是這個原因!我來暉城,完完全全是為了你!」

「可是我已經結婚生子了!」她斬釘截鐵地讓他面對現實。

「那又能怎樣?」聽得出,他滿臉不屑,或許還在聳著肩膀。

玖兒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季宵,我的時間不多,請你不要再賣關子,長話短說好嗎?」

「怎麼?吾競堯連你打電話的自由都要限制嗎?」通話信號傳遞了滿滿的醋意。

「既然你不肯直話直說,那就先說到這裡,晚點我再跟你電話聯繫。」玖兒確實有點著急了。

——五叔看不到她的身影,一定會四處尋找,她捨不得他那麼著急。

然,在她收線之前,季宵說了一句話。

他說:「玖兒,我的要求很簡單,只要你肯單獨來見我,那麼,我就放了鍾冶。」

剛說完,就聽見了「唔唔」的聲音。

玖兒怔了片刻,猛然猜到是鍾冶在阻止她。

可是,明知赴這個約是有極大風險的,她還是得去!

因為,她必須償還這麼多年來虧欠鍾冶的情義債。

「告訴我時間和地點。」幾乎沒用考慮,玖兒就做了決定。

季宵在笑,聲音裡有得意也有滿足。

笑罷,他輕聲念道,「稍後我會把時間和地點發到你手機上。提醒你,別報警,否則,鍾冶的殘廢身子可能就得被肢解成無數塊了。聽說,鯊魚是很喜歡吃人肉的。」

玖兒的脊背一陣發涼,「季宵,我也警告你,別再碰他。否則,我一定跟你沒完。」

「這一點你放心就是,答應過你的事情,我從來不曾也永遠不會食言。」語畢,掛了電話。

玖兒怔忡地站在原地,腦袋裡空空蕩蕩。

俄而,信息鈴聲響起。

玖兒點亮屏幕細看了幾遍,把內容記在腦子裡之後,刪除了信息。

情緒還沒有完全整理好,敲門聲「篤篤」響起。

「請問,是吾太太在裡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