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醉酒
將軍府，丫頭小槐沏了茶過來，才把食盒送到高婉眼前。
「什麼東西？看上去油膩膩的！」高婉鄙夷的別開臉去：「我不喜甜食，送去書房吧，等將軍回來給他嚐嚐。」
「我記得你小時候可是最喜歡甜食的啊？」高陽皺眉，只見高婉掩嘴一笑：「皇叔都說是小時候了，如今我身子沉重，口味更是變得厲害。」
「所以將軍才拿你當寶貝一樣供在府裡，我進京這麼些天了，你也不來看看我？」
高陽端起茶來喝了一口，偏頭問道：「你這屋子裡焚得什麼香？味道怎麼這麼濃？」
「濃麼？我怎麼不覺著？」高婉使勁嗅了嗅，滿臉的疑惑，只聽高陽又道：「你懷著身孕，還是別用這麼濃的香了，萬一有什麼不好呢？」
「小槐，去找找前幾日太傅府送來的香吧，我記得那個味道很是清淡，好像也是白記香鋪的。」
高陽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突然起身道：「那你歇著吧，剛巧別人送了些甜食，我順便帶過來看看你。」
「多謝皇叔，那我就不遠送了。」高婉扶著椅子起身，笑吟吟的相送，高陽微微轉頭，看見丫頭將香爐裡換上太傅府送來的香。
傍晚時分，安遠寒回到將軍府，只見書桌上擺著個食盒，他皺了眉頭：「什麼東西？」
屋裡的小丫頭上前道：「王爺帶來給公主的吃食，公主說讓將軍嚐嚐。」
「嗯！知道了！」
安遠寒換了衣服過來，隨手開啟盒蓋，只聽一聲脆響，盒蓋掉在了地上。
他的表情凝固在了那一刻，呼吸卻明顯急促了起來。這點心，分明就是江墨以前最喜歡做的。
「這東西哪兒來的？」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靜一些。
「公主讓我拿來給將軍嚐嚐的，說是寧王帶來的。」
「你先下去吧！」
安遠寒跌坐在椅子裡，低頭扶額，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他揮手讓丫頭出去。良久，眼角滑過一絲冰涼，只見他從書桌的暗格裡拿出一盒香來，點燃。
嫋嫋香菸浮起，他抬頭，硯臺蒙塵，眼中浮現出江墨站在桌邊研墨的身影。
片刻間驚鴻散去，安遠寒一雙手緊緊握著椅背，眼圈兒微紅，江墨的骨灰，是他親手撒下去的，她不可能再回來。
而且，他知道，江墨到死都是恨他的。
傍晚時分，太傅府裡，傳來悠悠的撫琴聲，天邊墨藍一片，廊下掌起了燈，紅泥爐裡溫著酒，一把執壺，兩隻杯子。
孟汐捧著杯子，一邊輕啜甜香的桂花酒，一邊聽蘇羽彈琴。
她想起初入太傅府的時候，那晚她碰見蘇羽彈琴，卻是為了江墨。
江墨留下的東西被她一把火燒掉了，她不想看見那些帶著回憶的東西出現在太傅府裡，因為有些事不想再記起，有些人也不想再回憶。
江墨的一切，都終止在了一年前的那個雪夜裡。
此時，她覺得酒氣有些迷眼，望著蘇羽彈琴時的樣子，像極了京州那個帶著驕傲的少年，曾經想要與她交談，卻又裝出一付漫不經心的樣子。
「你在笑什麼？」
不知幾時琴聲停了，蘇羽望著她痴笑的樣子，放下琴過來扶她：「這酒後勁兒很大，仔細別喝太多了！」
「這酒和京州的紫蘇酒比起來，還差得遠！」她笑笑，站了起來，腳下卻一軟，蘇羽攬住她的腰，輕聲問道：「你喜歡紫蘇酒？」
「紫蘇青梅，宛如少年和我……」她悠悠唸了一句，醉意朦朧中，心也跟著糊塗起來，似乎以前發生的一切都不過是個噩夢。
蘇羽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心裡深藏的疑團越來越大。
「竹馬蝴蝶，願同塵與灰……」他靠近她耳邊，輕聲念道。
那時他和江墨一起偷偷飲酒，他喝青梅酒，江墨喝紫蘇酒，才一時有了這句戲言。所以，這句話，江墨不會同別人提起，更不會有除他之外的人知道。
蘇羽遲疑了一下，輕輕喚了聲：「阿墨！」
沉寂片刻，只聽她含混叫了一聲：「星雨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