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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聽琴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好別緻的名字!」趙萱輕輕拍手,笑道:「可否借我一彈?」

「當然可以,趙小姐請!」安遠寒在一旁遠遠坐下,琴館老闆很識相的奉上茶來。

孟汐站在那裡有些突兀,無奈屋子裡只兩張椅子,只得走過去坐在安遠寒身邊,他倒是很大方的替她倒了杯茶,孟汐點了點頭,心裡的感覺卻像被凌遲。

她努力平復情緒,告訴自己過往的一切終究是過往,如今有蘇羽在她身邊,凡事不可衝動。

趙萱彈琴的技藝的確不凡,姿勢也是十分的好看,安遠寒聽了一陣,突然轉頭望了一眼孟汐,剛巧她端起杯子,只見安遠寒神色一凜,臉色變得很難看,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對孟汐說道:「夫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孟汐見如意和秋桃都在門口看著,不由低聲道:「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

「恕蘇某無禮,請問夫人手上這隻鐲子是哪裡來的?」孟汐一驚,這才發現腕上那隻白玉鳳鳥的鐲子露了出來。

「難為將軍還記得,這隻鐲子是江墨送給我的!」她覺得整個人都馬上要陷入混亂中,蘇羽不在身邊,她獨自面對安遠寒的時候,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

只見她重重將杯子放在桌上,匆匆道了句:「告辭!」

卻被安遠寒一把抓住手腕,只聽他壓低聲音說道:「安某的記性沒有那麼差,這隻鐲子是我夫人的貼身之物,她入殮時也帶在身邊,為何會在你的手上?」

突然,心裡繃著的最後一絲絃也斷了!

孟汐突然幽幽笑了起來,只見她緩緩轉過頭來:「你既然記得那麼清楚,可還記得江墨死時的樣子麼?」

安遠寒手中一抖,不由自主的鬆開了她,江墨死時,身邊沒有一個人,當時他趕回去的時候,也只有他一個人在場,她怎麼會知道?

「那天的雪真大啊,風一直吹,吹得人無處可躲,冷到了骨頭裡,敢問將軍記性這麼好,可還記得當時你在哪裡?」

孟汐眼中蒙著霜,恨意明明白白寫在她的臉上,安遠寒只覺得心臟強烈的跳動著,自從江墨死後,他感覺自己的心也跟著死了,為何此時卻跳得這樣厲害。

她眼中的恨,如果不是自己感同身受,為何會如此強烈。

琴聲此時停了,趙萱抬起頭來,有些詫異的望著二人,方才她的注意力全在琴上,一心不想在孟汐面前出錯,卻不想用盡全力彈了一曲,兩個人誰都沒有在聽。

「嫂嫂,怎麼了?」

孟汐回過神來,對著趙萱淡淡一笑:「我在跟將軍聊紅豆這個名字,妹妹可知道,紅豆其實是劇毒之物,看上去顏色豔麗,毒性也很強,有道是相思有毒!」

趙萱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方才安遠寒態度謙和,她猜到二人大概有什麼過節,如今見到這個情景,只覺得有些尷尬。

只聽孟汐冷聲道:「安將軍,失陪了,先走一步!」

她頭也不回的走了,看上去異常果斷的她,那雙手卻在袖中一直顫抖著。

趙萱點了點頭,也跟著跑了出去。

安遠寒跌坐在椅子裡,只覺得腦中一片混沌,孟汐今日的針鋒相對,絕對不是因為高婉害過她的緣故,她到底是什麼人?為何會知道江墨的死因?

良久,他瞥見她方才坐過的椅子上,遺落了一方絲帕,大概是方才被他突然抓住手腕時,驚嚇時掉下來的。

安遠寒撿起絲帕,突然有些不敢置信,絲帕上繡著一朵小小的玉蟬花,雖然簡單,卻很精緻,他伸手從自己懷裡拿出一個古舊的香囊來,那是江墨在京州時送給他的,上面也繡著一朵小小的玉蟬花,兩朵花無論從針法還花型上,一模一樣,一看便知道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他此時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為何會有如此詭異的事情,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一切都是巧合。

孟汐早已沒有逛街的心情,趙萱打量著她的臉色,微微一笑:「嫂嫂,要不今日我們回去吧!」

「嗯!好!」孟汐低著頭,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去,心裡的傷疤又一次被揭開,她有些微微的後悔,方才還是衝動了。

傍晚時分,蘇羽才回來,他見孟汐呆呆倚在窗前,眼圈兒微紅。

「怎麼了?」他心裡一驚,卻見她揉了揉眼睛,微微一笑:「沒什麼,昨晚沒睡好,有些乏了!」

蘇羽輕輕在她身邊坐下,將她的頭攬在自己肩上,輕笑一聲:「懂了,我的錯!」

「要不讓你打兩下出出氣?」他捏了捏她的臉頰,見她重新回覆了笑容,這才略有些安心,又道:「讓如意把飯菜送來這邊,我陪你吃。」

「嗯!」孟汐靠在他肩上,只覺得十二分的安心,淡淡的白梅香讓她捨不得離開。

「你小師妹呢?不管她啦!」孟汐賭氣轉過頭來看他,卻見他嘴角勾了勾:「我怕你又讓我滾!」

孟汐想到早上那句話,自己也笑出聲來,不由乖巧的坐起來幫他揉肩,笑道:「我給蘇太傅賠不是了!」

「不敢不敢,是我活該!」

孟汐一邊給他揉肩,一邊說道:「你小師妹挺招人喜歡的,今天下午陪她去長樂坊逛了逛……」

「可買了什麼好東西?」蘇羽問道,卻見孟汐沉默了一下,才說:「在琴館裡碰見安遠寒了!」

他眼中一沉,淡淡道:「然後呢?」

「然後聽你小師妹彈了一曲!就這樣了!」她不想說太多的話,也不擔保趙萱會不會跟他說些別的,就敷衍了一句。

「哦!」蘇羽眼中閃爍了一下,輕描淡寫道:「最近也不曾在朝會上碰見他,想來是高婉禁著足,他也沒怎麼出現了。」

他抓住她的手,將她拉回身邊,看著她的眼睛,認真說道:「不管是高婉,還是安遠寒,甚至是高陽也好,他們統統是不相干的人,你不用在意那些人,只要安心呆在我身邊就好!」

他心裡隱隱有些怕,這世間的事情,沒有愛,哪來的恨?如果江墨沒有愛過安遠寒,也不會恨他入骨。

如今她是孟汐,是他蘇羽的女人,他沒有提起關於江墨的一個字,也是害怕她會再次陷入過往裡。

孟汐看著他,點了點頭,輕輕靠在他身上,沉寂許久,突然說道:「聽說你以前經常彈琴給小師妹聽?」

「嗯!啊!不過是偶爾的事情……」

蘇羽一頭冷汗,女人還真是翻臉比翻書都快啊!

「羽哥哥,你在麼?」

趙萱門外這甜甜的一叫,讓蘇羽心裡一顫,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推門出去,只見趙萱又換回了上午的玉白衫子,懷裡抱著一張琴,不食煙火般的站在院子裡。

孟汐這才看出些門道來,脣邊勾起一絲冷笑來。

「趙小姐怎麼跑這裡來了?」孟汐跟出去,看著她,只見她睜著一雙大眼睛:「許久不曾聽羽哥哥彈琴了,所以冒昧了!」

「不冒昧不冒昧,我也許久沒聽過他彈琴了!」

孟汐大大方方的在院中石桌前坐下,招了招手:「妹妹不介意,我也一起聽吧?」

「當然不會了,嫂嫂千萬別多心,我和羽哥哥也算是青梅竹馬吧,有時也就不避嫌了!」

「青梅竹馬,這個好啊!」孟汐微微一笑:「都是自家人,不用避嫌。」

蘇羽只覺一股殺氣撲面而來,這哪裡是溫柔鄉,分明就是修羅場。

趙萱帶著些不服輸的氣勢,大大方方的開始彈琴,蘇羽偷偷瞄了眼孟汐,只見她用手撐著頭,聽得似乎挺入神。

「玉樓春曉!」她輕輕笑道:「趙小姐不過剛剛及笄的年紀,就心懷無限幽情了!」

「樓外春光明媚,正適合這樣的時節!」趙萱轉頭望著蘇羽:「羽哥哥,你說是不是?」

蘇羽尷尬一笑,只求趙萱少說幾句,否則今晚他都不知道要去哪裡睡了。

「妹妹說得沒錯!」孟汐突然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看也不看蘇羽,走到趙萱面前,笑笑:「許久沒有碰過琴了,今日獻醜了!」

趙萱眼中浮起一絲得意來,她對自己的琴藝有足夠的信心,要的就是孟汐與她比試一場,蘇羽自然會聽出好壞來。

蘇羽扶額,打算晚上不行去書房將就一宿算了。

琴聲起,綺麗悠揚,綿長有韻,卻是一曲《良宵引》。

趙萱呆呆看著孟汐行雲流水般的彈琴,她壓根兒沒想到她居然彈得這麼好。

蘇羽一點兒都不意外,京州琴彈的最好的人叫江彥,正是江墨的二哥,她除了彈琴還會很多東西,如果不是因為安遠寒,她註定會是個大放異彩的女子。

時隔多年,再次聽到她在自己面前彈琴,蘇羽不由閉上了眼睛,似乎又回到瞭望星園裡,面前依舊是那個活潑少女。

雖然他早就猜出了她的身份,但這一曲的確又勾起了不少回憶來。

悠悠琴聲中,他的嘴角輕輕上揚,江墨,那個非同一般的女子,她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