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試探
安遠寒毫不猶豫的上前一掌劈出,那黑衣男子飛快接他兩掌,一轉身,只見一道黑影從門外翻上屋頂,直接消失不見了。
他也沒有要追的意思,卻感覺到方才那黑衣人的身手極好,匆匆逃走似乎是不想暴露自己。
「怎麼是你?」他伸手去拉孟汐,被她本能的躲過,只見她低頭問道:「趙萱呢?」
「她沒事,我讓她躲起來了!」安遠寒上前一把拉起孟汐,三兩下就解開了她的繩子,皺眉問道:「你們怎麼會碰上這樣的事情?」
「沒什麼,意外罷了!」孟汐忍住了,趙萱只有十五歲,如果傳出去這件事是她做的,怕是以後都無法立足了,畢竟她是蘇羽的小師妹,如果讓蘇羽知道了,只會讓他更難過。
「這樣的事並非是小事,一位是太傅夫人,一位是相國小姐,萬一你們有什麼意外,後果很難想象。」
安遠寒又道:「如今太傅正在伴駕,若是夫人遇到什麼不測,將來如何交代?」
「將軍此言差矣,不測這種事,我又不是沒有遇到過!」孟汐並不領情,拍了拍身上的土,冷聲道:「今日多謝相救,勞煩您送趙小姐回相國府吧,回頭她的東西我會讓秋桃一併帶回去,麻煩您幫忙傳句話,今天的事她一定是嚇壞了,還是在相國府裡安心養著吧。」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安遠寒表面鎮靜,心裡越來越混亂,孟汐方才說話的神情,口氣都像極了江墨,怎麼會這樣?
「安將軍,我與你並不熟,剛巧我夫君不在京裡,還是避嫌的好!」
孟汐頭也不回的往門外走去,揮了揮手:「趙小姐託付給您了!」
她生氣時的樣子,揮手的神態,安遠寒都覺得再熟悉不過,他突然叫住她:「等等!」
孟汐頓住,冷聲道:「將軍還有什麼吩咐?」
「上次的事,是府裡一個叫小槐的丫頭做的,是小槐往公主的香裡下毒!」安遠寒淡淡說道。
果然聽到小槐的名字時,孟汐遲疑了一下,隨即又道:「將軍的家事無須說給我聽,只是下次不要冤枉別人就好!」
「小槐被高婉打死,埋在了芙蓉橋下!」安遠寒繼續說道:「她臨死前說要為夫人報仇。」
孟汐的肩膀明顯抖動了一下,但是她並沒有出聲,默默的走出了門口。
她就這樣一個人狼狽的走回了太傅府,如意站在門口見她回來,嚇得大呼小叫起來。
她只說和趙萱碰到了流民搶劫銀錢,路上遇見大將軍,已經送了趙小姐回府,秋桃做賊心虛,不敢多看她一眼,乖乖的打包回了相國府。
入夜,她換了衣服,只覺得身心俱疲,卻不知道蘇羽幾時才能回來。
她還是無法面對安遠寒,本該平復的恨意又浮了上來,甚至讓她幾乎忘了趙萱的所作所為。
安遠寒告訴她小槐的事情,又是什麼意思?為了讓她知道,偌大的將軍府裡還有人惦記著為江墨報仇。
江墨如今屍骨無存,高婉手中又多了一條人命,這個仇的確是要報的。
次日晌午,她一個人悄悄閃身出府,往城東走去。
城東芙蓉橋,這裡臨著芙蓉河,橋下是一片沙地,她剛從隨身的籃子裡拿出香燭紙錢來,還未點燃,只見從旁走出一個人來。
安遠寒看著她,眼中似有驚喜又有痛楚。
她這才反應過來,一把扔掉籃子轉身就走,卻被安遠寒牢牢抓住。
芙蓉橋上空無一人,她這才發覺,原來這個圈套就是為她而設。
「小槐並沒有埋在這裡,而是埋在了亂葬崗,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要來祭拜她?」
安遠寒並不給她掙脫的機會,直直盯著她。
「我替江墨來祭拜下她的丫頭,有何不可?」孟汐咬牙,冷聲道:「至少將軍府裡還有一個人記得她是什麼死的!」
「孟汐,你口口聲聲說與江墨是朋友,為何她在世的時候,我卻不知道原來你們關係這麼好?」
「你當然不知道,因為你眼裡盯著公主,還有她身後的榮華富貴!」
孟汐氣急敗壞的低吼一聲:「你放開我!這樣抓著我成何體統!」
只見安遠寒從懷中取出一個香囊來,淡淡道:「這是你那天在琴館落下的東西!」
孟汐瞥見上面繡著玉蟬花,不由隨口說道:「這明明是你的東西……」
安遠寒眸中一閃,低聲道:「你怎麼知道這是我的東西?」
「反正不是我的!」孟汐被他逼得快要抓狂,不由急聲道:「你再不放手我要叫了!」
「如果我不放呢?」安遠寒手中加重了力道,孟汐吃了痛,眼中微微變色,突然抬手狠狠抽了安遠寒一耳光。
他似乎早就料到,卻不閃不躲,脣邊浮起一絲苦笑:「原本是我欠你的!」
區區幾個字,重重敲打在孟汐心上,她咬牙,還是忍不住掉下淚來。
安遠寒靜靜看著她,說道:「你手上的鐲子,是從江墨靈柩中取來的吧!」
「安將軍,我覺得你這個人實在有些可笑,江墨如今連捧灰都沒了,你居然還記著她的鐲子!」她抹了把淚水,倔強的看著他。
雖然明明是陌生的眉眼,但她眼中的神色,卻讓他心如刀割,真的是她!
「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去從她手上取下這個鐲子來!」安遠寒緩緩說道:「因為它是你成日裡戴慣的東西,只有它才能代表你,對麼?」
「因為它看見了!」孟汐甩頭,對上安遠寒的眼神:「那一晚,它什麼都看見了,它看見了自己的主人是怎麼死的,所以提醒著她,永遠不要忘記被人辜負的滋味!」
安遠寒面對著她利刃一般的眼神,突然笑了起來,他似乎壓抑了許久的情緒都得到了釋放,他就那樣盡情的大笑著,一直笑到淚水盈眶。
「我從來都沒有辜負過你!」他望著孟汐,淡淡說道。
孟汐看著他,眼中浮起冷笑來:「安遠寒!你清醒一點,江墨已經死了!你若是想見她,就去捨身塔,那裡是你和高婉將她挫骨揚灰的地方,千萬別忘了!」
她一腳將地上的竹籃狠狠踢開,幽幽道:「我再提醒你一次,我姓孟!我夫君姓蘇!」
說著她頭也不回的走了,這一次安遠寒沒有攔她,而是痴痴站在原地,望著她慢慢的遠去。
天上突然下起一陣暴雨來,安遠寒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在雨裡佇立了許久。
蘇羽回京已經是四天後了,帶著一身的風塵僕僕直接進了門。
孟汐正高燒不退躺在床上,如意煎了藥進來,小心翼翼的說道:「原本是我們疏忽了,那天下大雨,夫人幾時出去的都不知道,只見她一個人溼淋淋的從雨裡走回來,然後就變成這樣了。」
蘇羽眼中滿是心痛,坐在床邊握住她的手輕聲叫道:「阿汐!我回來了!」
良久,見她微微睜了一下眼,有氣無力的笑了笑:「終於回來了!」
「來!把藥喝了!」蘇羽輕輕扶起她,接過如意手中的藥碗,送到她嘴邊。
她強撐著把藥喝了下去,努力綻出一絲笑容:「放心吧,死不了!你現在知道我這個病秧子不是浪得虛名吧!說倒下就倒下!」
「我才幾天不在家,你這樣我怎麼放心?」
蘇羽皺起眉頭,瞥瞭如意一眼:「你去把阿得給我叫來!」
管家阿得,一向只做事,不多話的一個人,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身材倒很是魁梧,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不是管家,只是個護院。
「你要幹嘛!不關別人的事,是我自己跑出去沒帶傘!」孟汐一口氣說完,忍不住咳嗽起來。
「行了行了,回頭再找他吧,你先出去!」蘇羽輕輕拍著孟汐的後背,小聲道:「以後不許你一個人出去,要我跟著才行!」
「嗯!我以後只和你出去!」孟汐靠在榻前,看樣子還是有些吃力,蘇羽扶她躺下,卻被她拉住了手。
「你不在的時候,發生了很多事,我現在沒法跟你慢慢講!」
她喘了口氣,輕聲道:「你不在,我覺得心裡空空的。」
蘇羽怔了一怔,也顧不上去換衣服了,直接陪她躺了下來,笑道:「下回不管去哪裡,我都帶著你一起。」
「嗯!」她像是極倦的貓兒一樣,蜷縮在他的懷裡,安心的睡去。
書房裡,有種山雨欲來前的陰沉,蘇羽坐在桌前,看著一旁的管家阿得和阿得身旁的黑衣男子。
「黑三!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蘇羽強忍著怒火問道。
黑三輕笑一聲:「她找的那兩個傻子,剛動手就被我拍暈了,本來我是想好好嚇唬一下那個小姑娘的,讓她知道被人輕薄是什麼滋味,結果夫人仗義,居然不顧自己的處境讓她快跑,我又不敢跟夫人動手,就讓她跑了!」
他說著,不好意思的拍了拍頭,又道:「誰想好巧不巧的,又碰上了安遠寒,我與他過了兩招,怕他認出我來,只能跑了!」
「後來呢?」蘇羽聽到安遠寒三個字時,臉色又是一沉。
「後來只能遠遠看著夫人自己回府了!」黑三思忖了一下又道:「那時安遠寒不知道與夫人說了什麼,第二天夫人去了芙蓉橋,他像是早就蹲守在那裡一樣。」
「你的意思是說他騙阿汐去了芙蓉橋?」
「有點那個意思,當時夫人見到他時就想跑,卻被他抓住不知道說些什麼,我離得遠,沒聽清楚,只見夫人當時的樣子很是氣憤。」
蘇羽重重一拍桌子:「混蛋!」
「夫人就是那天出去淋的雨!」黑三頓了頓,又道:「依我看淋雨不過是個引子,夫人也不容易,先被趙小姐陷害,又被那個大將軍糾纏不清,肯定是心力交瘁,所以才一病不起的!」
「我讓你保護夫人,不是讓你只顧著盯著她!」蘇羽有些微慍。
黑三輕笑一聲:「說真的!我倒覺得夫人身手好的很,她好似看上去比你還能打些!那一腳險些踢的我斷子絕孫……」
只聽阿得突然叫了一聲:「黑三!」
他這才意識自己說過了頭,不由輕咳了一聲,閉了嘴。
蘇羽沉默了一下,淡淡道:「阿得,他們三個還是交給你吧,那邊人手不夠。」
黑三訕訕的笑,心想大概是自己話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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