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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往事

連綿細雨,本來酷熱的天氣緩解了些。

趙萱推說自己染了風寒閉門不出,高婉仍舊每日裡養尊處優的過日子,安遠寒派出去的下屬們,將南流巷裡的混混們全部抓回去嚴刑拷打,終於問出一條線索來,有個名叫張虎的混混,突然間闊綽了起來,並且離開了京城,不知去向。只知道他曾經有個相好,在相國府裡做過廚娘。

安遠寒將這些事情當面告訴蘇羽,只見他面色如霜,盯著安遠寒:「我不信人不在將軍府!」

安遠寒思忖一陣後:「我現在就回府,你等我訊息!」

蘇羽轉身上馬,疾風似的跑去了皇城,梅苑門口一聲通傳要見太后。

史太后有些莫名,見到蘇羽的樣子時,心裡也是一顫,蘇羽臉色差極,那雙眼卻帶著殺氣。

見太后摒退旁人後,他單刀直入的說道:「高婉抓了孟汐,不知道藏在哪裡,這事太后可有耳聞?」

史太后心裡一驚,又泛起些怒意,如今這個時機,正是皇上立儲之時,自己做了那麼多的鋪墊,就只為這一天的籌謀。高婉居然這個時候向孟汐下手,簡直就是存心搗亂。

「這件事你可有證據?」史太后目光如炬,盯著他:「此事並非小事,我知道太傅一向穩重,如今我聽了也是心裡一顫,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我伴駕離京之際,孟汐在南流巷,被一輛馬車當街擄走。」蘇羽沉沉看著太后:「如今我已查清,此事與高婉脫不了干係,而且還和住在將軍府裡的趙萱也脫不了干係。」

「如果是趙萱煽動婉兒做出這樣的糊塗事來,我定不會饒她!」太后狠狠一拍椅背:「巧玉,我要親自去趟將軍府。」

「且慢!」蘇羽抬頭,眸中一冷:「這件事無須太后出面。」

史太后看著他,心裡已經知道,這一次,怕是自己出面也不能挽回了!

「我自有打算,只有一個要求,這件事不管結果如何,參與的人都必須要付出代價!」蘇羽盯著史太后,眼中殺意立現。

「好!此事與我無關,我也不會偏袒任何人。」史太后佯裝平靜的坐下,淡淡道:「朝堂之上誰主沉浮,都尚未定數,這件事我不再插手,太傅自己處理便是,不管是孟汐,還是未來的朝中大事,我都希望能有一個好的結果!」

「太后賢明!」蘇羽冷冷送上這四個字,轉身而去。

史太后的手指緊緊扣住椅背,喃喃道:「婉兒,你這次是自尋死路!」

天空灰暗,額頭上的冷汗凝結成水珠,落在了孟汐眉頭,昔日的容顏此時蒼白破敗,嘴角還結著血痕,臉上被耳光抽得腫起來。

沒想到再一次回到鳳棲院,她還是這般的絕望。

趙萱將一杯冷茶從她頭頂澆下,面無表情的說道:「公主想知道的事情,你最好如實招來,也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茶水流進她的眼睛裡,和汗水混在一起,蟄得她眼中泛起血紅,淚水不由自主的流下,她卻鄙夷的笑了:「趙萱,我可知道我初次見你,也曾心中驚豔,以為你是個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沒想到你心裡居然這麼骯髒。」

「你說對了,如今的我,真的很髒!髒到我自己都嫌棄我自己!」趙萱自己倒了杯冷茶喝下,幽幽道:「我已經再回不了頭了,這一切都是你的錯。」

「我的錯?」孟汐大笑:「你自己一錯再錯,反而不知悔改,明明是自己走錯路,卻將後果全部都怪罪到別人身上,真是養在深閨裡的大小姐,這世間的疾苦,都抵不上你的一次失意,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哪怕不惜害人性命?你和高婉還真是一模一樣。」

「看來還是招呼不周啊!居然還有力氣說話?」高婉扶著李嬤嬤進來,上前看了眼孟汐的臉,笑出聲來:「嘖嘖嘖,太后曾說你長了張勾人的臉,如今看起來,真正兒有趣的很。」

「你長得這般周正,怎麼也得不到男人的真心呢?」孟汐脣邊吐出一口血沫,她感覺到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火辣辣的痛,手腳的關節已經沒有知覺了。

高婉這次存心設局是要取她的性命,也許蘇羽找到她時也都一切太晚了。她又想起一年前的上元燈節來,天地無聲,只有她一個人。

現在也是一樣,她只想激怒高婉,求一個解脫。

高婉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突然抓起桌上的茶碗,狠狠砸到了她的頭上,只覺額角劇痛,一股熱流而下,孟汐半邊臉上都被血染紅。

「似曾相識呢,那個叫做小槐的丫頭,也被我砸了個頭破血流呢!」高婉走到桌前,拿過鞭子,將一罐青鹽全部倒進了銅盆裡,手裡拿著鞭子在盆裡輕輕的攪動著,讓皮鞭吸滿了濃濃的鹽水,突然間揚手,狠狠一鞭抽在她的身上。

已經結痂的傷口重新被撕裂,血加倍的迸發出來,滲透了早就破爛不堪的衣服。

疼痛讓她再次清醒過來,意識卻在慢慢的消退,連同她的生命一起,孟汐劇烈的咳嗽起來,突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她知道自己也許撐不過今晚了,扯著嘴角冷笑一聲:「高婉!我將來必變厲鬼,連同江墨一起,來找你索命!」

「你本事你就來索啊!」高婉揚起手來,第二鞭朝著她的面門狠狠抽下,卻猛然在半空停住。

安遠寒手勁大的幾乎將高婉的腕骨捏碎,將她桎梏在半空中,只見她眸中變色,顫聲道:「你不是說今日與部下去安平坊飲酒麼?」

安遠寒看了她一眼,反手一耳光將她打得直接摔倒在地,李嬤嬤嚇得趕緊上前去扶,劈頭蓋臉的鞭子已經抽了過來。

李嬤嬤伸手去擋,手臂上直接一道皮開肉綻,安遠寒每一下,都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他是何許人,大將軍發起怒來,一鞭怕是就能打死人。

不過幾鞭子,李嬤嬤已經變成了血人,雖說她護著高婉,但高婉還是被掃到了幾下,她本是金枝玉葉,從小到大,誰敢動她一下,方才一耳光抽得她暈頭轉向,此時心裡慌亂至極,她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安遠寒,不由嚇得哭成一團。

「高婉,你簡直不配為人!」安遠寒面如修羅,扔掉鞭子,上前解開綁著孟汐的繩子,趙萱已經嚇得癱軟在地。

孟汐此時已無知覺,安遠寒將手指探在她頸間,脈搏已經相當微弱,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瓶子來,此為太醫所調延命丹,據說是在戰場上可以續命的靈藥。

他掰開她的嘴,將藥丸餵了進去,又灌了些冷茶下去。

孟汐仍是雙目緊閉,沒有任何反應,安遠寒心如刀割,此時抱著她原來竟比當時抱著江墨屍體的感覺更加痛楚。

「全都給我滾出去!」安遠寒怒吼一聲,對著站在門口的小廝說道:「速去太傅府報信,就說找到蘇夫人了,讓太傅來將軍府。」

那小廝嚇得飛快的跑了,趙萱哆哆嗦嗦的上前扶起高婉和李嬤嬤,拼了命的將她們拉出了鳳棲院。

安遠寒只覺得孟汐的氣息似乎越來越弱了,他心裡一急,又給她灌下一顆延命丹去,孟汐的頭軟軟歪在一旁,沒有任何知覺。

他終於忍不住,淚水潸然而下,低聲叫道:「阿墨,你醒醒!我來救你了!」

連叫了好幾聲,突然聽到她喉頭輕響,咳出一大口血來,噴在了他的胸口,一片殷紅。

孟汐緩緩睜開眼來,只見安遠寒抱著她,含淚叫道:「阿墨,你不要死!」

她恍惚起來,喃喃叫了聲:「寒哥,是你麼?」

安遠寒怔了一怔,此時才反應過來,應該是太醫所調的延命丹裡,有鎮痛的禁藥,一時心急加大了藥量,所以導致她產生了幻覺。

「寒哥!」她又叫了一聲,安遠寒忍不住仰天悲鳴,只有江墨才會這樣叫他,曾經以為陰陽相隔,此生也再聽不到有人這樣叫他。

此時此刻,她就在這裡。

安遠寒寧願就這樣一直將錯就錯下去,彷彿他的阿墨從未離開過一樣。

孟汐吃了延命丹,有些神志不清,彷彿又回到了上元燈節那天,原來一切都是個夢,她還活著。

「原來我還活著!」她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欣喜,輕輕握住安遠寒的手,眼中浮起笑意:「寒哥你終於來了,我們的孩兒,保住了!」

「你說什麼?」安遠寒疑惑,什麼孩兒?

「想著今天是團圓節,再告訴你的,我有了兩個月身孕了!」她微微的笑,似乎忘記了痛苦,沉浸在一片喜悅中。

宛如五雷轟頂,安遠寒低吼一聲,胸口像是被人刺了一劍,他到今天才知道,原來江墨死時,已經有了他的孩子。

他錯了,他以為自己可以一直隱忍下去,今時今日才覺得恨意再也藏不住,是高婉,也是太后,為了一己私慾,居然串通起來害死了她和他們的孩子。

往事如塵,無意間知道的真相,似乎將他的皮肉生生撕開來,見不到血,卻感覺到錐心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