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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辭官

突然一聲呼哨,馬車上傳來一聲輕響,馬兒們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風吹起車簾,孟汐只看到一個青色的衣角飄過。

馬蹄聲越來越緩,終於被拉停了下來,兩個人緊緊抓著窗框的手都酸了,放開手,只見車簾被先一步開啟,一個眉清目秀的小道長立在車前,彎腰對她們打了個招呼:「兩位姑娘沒事吧?」

他看上去年紀不過二十出頭,但什麼時候跳上的馬車,都沒讓人覺察到,而且看他的樣子,身形偏瘦,也不似練家子般精悍,那雙眼雖好看,卻沒什麼神采,看上去眼神有些懶散,反倒是聲音,出奇的好聽,透著溫和,有種天生的親和力。

「多謝小道長相救!」孟汐開口,探頭望了一眼,馬車已經快近城門了。

「不知道長如何稱呼?救命之恩,該是要好好答謝才對。」

「姑娘客氣了,小道花離,正在城外白雲觀掛單,今日偶遇,也算是緣份,答謝就不用了!」

只見他撣了衣角,青色的道袍被勾出了一道口子,轉頭笑道:「反正我也沒事,不如送你們回府吧!」

「有勞道長了。」孟汐遲疑道:「能否沿著這條路折返回去,在孟府前停下就行了。」

「好嘞!」他應了一聲,熟練的將馬車調了個頭,慢悠悠的跑了起來。

孟府大門緊閉,如意上前去敲了好久,才有人出來,只見那小廝見到孟汐有些心虛的樣子,孟汐跳下車問道:「我爹的病到底如何了?」

那小廝還未開腔,這廂卻見花離也跳下車來,悠悠說道:「小道剛巧懂些醫術,不如讓我去幫你家老爺診診脈?」

「不,不用了!」那小廝眼神閃爍:「夫人吩囑過了,請小姐進府一聚便是。」

「哦,那我在這裡等著!」花離自說自話的回到馬車上,翹起腳來半靠起身子,神情似笑非笑。

孟汐上前輕聲道:「怎麼能再勞煩道長呢?」說著她從如意手中接過荷包,放在他手裡:「一點小小心意,道長莫要推辭,今日非旦救了我們兩個,而且還救了許多無辜路人,否則這馬驚了還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禍事來呢。」

「有道是天災難逃,人禍可免,我既然收了你的錢,便在這裡等你出來,送你回府為止。」花離不推辭,接過荷包掂了掂,笑道:「小道初來京城,多謝姑娘照拂,所以一定在這裡等你們出來才行。」

「這個道士看似模樣周正,感覺倒有些古古怪怪的。」如意小聲說道,只聽孟汐輕聲道:「你真覺得方才的馬車失控是意外麼?」

如意猛然抬頭,只見孟汐淡淡一笑:「比起那些表面帶笑的人,我更願意相信方才這個素不相識,卻仗義相救的人。」

花離眼見兩人跟著小廝進了孟府大門,眯了眯眼。

孟夫人獨自一人坐在花廳裡,見孟汐來了,抹了把眼淚:「你可來了,你爹在大理寺摔了一跤,撞到頭了。」

「怎麼樣?摔得這般嚴重麼?」孟汐急匆匆往後面走,卻被孟夫人一把拉住:「郎中正在後面診治呢,不急,你先坐下喝杯茶。」

「我去看看再說,不喝茶了。」孟汐見她一直用帕子捂著半邊臉,想來是擔心她爹,不由急著去探望。

只見孟夫人使個眼色,過來兩個身材高大的僕婦,走在了前頭,低聲道:「請隨我來!」

孟汐跟著她們身後一路向著廂房走去,根本沒注意如意有沒有跟上,只見一間房門緊閉,門口也不見半個人影,卻見那兩個僕婦停下來說道:「老爺在裡面,請小姐自己進去吧。」

孟汐眼見那間房門上積著厚厚的灰,這裡離正房還有些距離,不由後退了兩步,轉身就要跑,不想那兩名僕婦力大無比,一把就將她推進了門裡,只聽門前一聲響,已經落了鎖。

「你們這是幹什麼?放我出去!」孟汐大叫,使勁拍打著房門,卻根本無濟於事。

她突然發現這一切都是個陷阱,從韓雲開始,直到孟府裡的圈套,一開始就是衝著她來的,想來就是因為冬祀回來,要決定太子的人選,所以有人想用她來要挾蘇羽。

而這個人,問都不用問,只有林貴妃。

韓雲本就是她的人,這就算了,連孟夫人都甘心替她辦事,才是叫人寒心。

孟汐掃了眼屋子,這裡四處都積著厚厚的灰塵,可見根本就沒人來這裡,如今如意還在前面,如果不見她出去,一定不會罷休的,還有等在孟府門外的小道士花離,不知為何,她竟會將希望寄託在了一個剛認識的小道士身上。

過了許久,院外沒有動靜,她上前試著去推門和窗,都被人從外面拴死了,根本打不開,掃遍房中也沒有能用的東西,就算是打破窗戶跳出去,她還是身在孟府裡,想逃出去怕是有點難。

正在苦惱間,只聽屋頂上傳來瓦片輕響,片刻後,突然一絲光亮照了進來。

小道士清秀的臉龐出現了,他將屋頂的瓦片揭開,正好奇的望著她:「你爹呢?」

孟汐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拼命的招手,又吃不準外面到底還有沒有人看著,壓低聲音說道:「快去太傅府叫人來救我!找管家阿得!」

「用不著那麼麻煩!」只見輕輕推開瓦片,看似不大的一個洞,他居然輕輕鬆鬆就鑽了進來,跳到地上時居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像只靈活的貓兒一樣。

「你跳下來做什麼?」孟汐突然有些絕望,這個小道士看上去機靈,怎麼腦子這麼糊塗,這下子不是兩個人都被困住了麼?

「你……」她剛說了一個字,已經愣住了,只見花離輕輕鬆鬆的將門開啟了,她甚至都沒反應過來被反鎖的門,他倒底是怎麼開啟的?

「隨我來!」花離滿不在乎的往院外走去。

孟汐像是雲裡霧裡一般,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居然不見一個人影,花廳方向也是靜悄悄的,孟汐忍不住伸頭張望,只見花離輕笑一聲:「脫險要緊啊,你還看?」

她輕嘆一聲:「沒想到居然碰到了深藏不露的高人。」

「小道閒雲野鶴一隻罷了,只是今日見姑娘你印堂發暗,想來該是不順,既然遇到了,順便幫你渡個劫。」

「既然如此,便請你好人當到底吧!」孟汐望著他微微一笑。

太傅夫人失蹤了,成為京城裡第一大新聞。

訊息是從死裡逃生的丫頭如意嘴裡傳出來的,聽聞太傅府裡的二夫人與孟汐一同出行,馬受驚跑了,雖然被人所救,但她進了孟府便再也沒有出來過。

梅苑,大理寺卿孟天元站在太后面前,有些侷促。

「孟大人!大理寺每天多少案子見你們斷案如神似的,如今你女兒活生生的不見人,怎麼不見你派人去找?」

史太后面色不善,堂堂太傅夫人,被擄走當人質,目的是為了要挾太傅,這種事情傳出去,不管是哪一方,都佔不到半分便宜,說不定立儲這件事會被再次擱置下去。

儀元殿這個女人,當真是蠢得像豬一樣,做得這麼明顯,對她有什麼好處?

孟天元心裡明鏡似的,卻又發作不得,林貴妃拉攏孟夫人在先,他就算知道了,也晚了,只是如今做出這樣的糊塗事來,真真是騎虎難下。

「臣會派人大力去找,但此事真與我府裡沒有半點關係,望太后明鑑。」

「過幾日皇上回京,蘇太傅回來不見自己的夫人,到時候可就好看嘍。」

史太后不軟不硬丟了句話給他,蘇羽什麼手腕大家都清楚的很,孟天元額上沁出汗來,略顯挫敗的告辭。

屋子裡檀香嫋嫋,看似佛堂靜如止水,太后心裡卻是要翻起巨浪來,換了衣服直接去了永寧宮。

趙皇后午睡剛起,見太后直挺挺殺了過來,也是嚇了一跳。

三天後,冬祀結束,聖駕回京。

蘇太傅回府得知的第一個訊息,是自己的夫人又不見了。

這回他直接乾淨利落的進宮,將辭表呈在了御書房的桌上。

「皇上,恕微臣心力交瘁,無法再為皇上分憂。」

蘇羽紅著一雙眼,語氣哀重:「這朝堂上人人盯著太傅的位子,每日裡本就如履薄冰,如今立儲在即,人心權謀,直接向我夫人下手,只為要挾我,可惜我人微言輕,這江山基業,做主的原本就是皇上,之前賜婚也就罷了,可惜未遇良人,如今韓雲好端端的坐在府裡,我髮妻卻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難道一定要苦苦相逼至此麼?」

高容坐在龍椅裡未動,彈劾蘇羽的奏章,就放在他的書案之上。

良久,只聽他輕嘆一聲,將那些奏章,盡數推到蘇羽面前,淡淡道:「太傅不妨先看看這些摺子。」

蘇羽遲疑了一下,轉身立在案前,將那些摺子細細掃了一遍,不由心中冷笑,只當這個貴妃承寵無限,是有些腦子的,可惜被人一逼,就亂了陣腳。

那些彈劾他的摺子,無一例外都是平州出身的官員所上,無一例外的都說他挾天子以令諸候。

「皇上!請准許微臣辭官回鄉!」蘇羽眼圈兒一紅,深深跪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