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結局

一路腳步不停，許久，見四下裡無人，花離才放開他，神色有些不自然。

「你為何不讓我去看一眼？」蘇羽心裡傳來不好的預感，盯著花離。

「我已經去檢視過了，那邊全是小皇帝安排的大內高手，你若是真的過去，就算是我們全上，也未必有把握，而且……」

「而且什麼？」蘇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像是被捏住一樣的難受，似乎很怕聽到花離接下來說的話。

「方才跳車的人，的確是夫人！」花離長嘆一聲，還是說出了口。

「你說什麼？」蘇羽突然一把攥住了花離的領口，滿眼都是不可置信：「怎麼可能會是她？」

花離一動不動，看著蘇羽，眼神複雜。

良久，蘇羽眼圈兒漸紅，鬆開了花離，低低道：「高覺抓她是為了引我出來，這喪儀如此隆重，想必跳車的那人也是假的，不可能是阿汐，他既然打定主意引我出來，必然不會傷到阿汐。」

「少主！」花離聲音略帶沙啞，輕輕叫了他一聲：「我也不願相信，但方才混亂之時我去看了，的確是夫人。」

蘇羽猛然抬頭，盯著花離：「為什麼你要騙我？根本不可能是她，是不是你怕我帶她回東越是個拖累，所以才故意這麼說？」

說著他轉身，咬牙道：「無論如何，我要親自去看個明白！」

「少主！真的是夫人！」花離低頭，聲音似有哽咽：「我也不願相信，但事已至此，我不能瞞你。」

「你還是在騙我……」蘇羽聲音低低傳來，身卻未動。

花離掃了眼四周，見無人過來，這才長嘆一聲：「少主，也許是你們的緣份盡了。」

蘇羽的頭緩緩垂低，背對著花離，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靈魂。

風起，飛砂教人迷了眼。

南雁閣，黑三徘徊在門外，滿面的憂慮。

花離靠在院中那棵樹下，靜默不語。

「要不要派黑七進去守著？」黑三有些不安的看著花離，花離眯了眯眼，望著緊閉的門窗，淡淡道：「少主沒有你想象中那麼脆弱，他只是需要些時間。」

「會不會是個誤會，要不我再去皇城裡打探一番？」黑三試探的看了花離一眼，被他狠狠瞪了過來，目中似有利刃般：「少主的事情不容你再插手，去好好準備回東越的事宜。」

「可是……」黑三剛想說什麼，又被花離冷冷打斷：「齊王已經安排妥當，北越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回去還有更棘手的事情等著我們去做，休再多事！」

黑三欲言又止，最終還是生生忍住了，花離才是他們的頭領，容不得他多話。

夜色漸濃，皇城裡也蒙上了一層陰冷之氣，廢棄的宮房裡，孟汐守著殘燈一言不發，今天明明是蘇羽的發喪之日，卻根本不讓她出現，她反倒覺出些蹊蹺來。

說不定蘇羽並沒有死，原來高覺騙她，只是想拿她當誘餌，在得知她有身孕的情況下，便改變了主意，如果蘇羽真的對高覺很重要的話，那她肚子裡的孩子將來也勢必會成為高覺手裡的籌碼，不管怎樣，她都必須要逃出這個皇城去。

此時那位張嬤嬤正端著盆水進來，她瞥見宮門外仍有侍衛把守，想來是無法脫身的。

思忖一陣，孟汐突然對著張嬤嬤跪了下去，嚇得她一驚。

「夫人這是做什麼？折煞老奴了，快點起來……」張嬤嬤嚇得放下水盆便過來扶她。

兩行清淚從孟汐眼中滾落，她深深跪地，哽咽道：「如今我相公已死，肚子裡是他唯一的骨血，若是我不能保住他，將來還有何面目去見我相公？」

「夫人想通就好，切莫傷身啊，還是快點起來說話。」張嬤嬤急著面色通紅，孟汐心知她不似一般宮房裡的主事嬤嬤那麼精明，看樣子高覺是怕走漏風聲，所以才調來這麼一個嬤嬤，想來她也是一直在做著苦役，所以才會一直對她以禮相待。

「妾身只求嬤嬤幫我一個忙，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孟汐從懷中拿出自己隨身的帕子，將它交到張嬤嬤手中，低聲道：「勞煩嬤嬤找個機會，將此物交於大將軍！」

「這……」張嬤嬤面有難色：「老奴身份低微，怎敢做這樣的事情？」

「嬤嬤放心，只要將此物交給他，無需多言，否則妾身真不知道該如何活下去。」孟汐忍不住又大哭起來，神色淒涼，張嬤嬤心裡一軟，到底還是伸手接過了帕子。

望江樓，花離坐在高高的樓上，出神望著東邊。

「你為什麼要騙他？」冷音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終於恢復了本來的樣子，竹青色的長裙，烏髮如雲，美麗素雅。

「齊王本來讓我殺了孟汐！」花離淡淡說道，目中黯然。

「我一直以為你是少主的人。」冷音眯了眯眼，望著遠方：「沒想到你會背叛他。」

「我沒有！」花離低頭：「她留在少主身邊，勢必會成為他的弱點，如果必須有人要當惡人，我情願他恨我。」

「齊王沒有錯，你也沒有錯！」冷音涼涼嘆了口氣：「你們這群男人眼中只有權利，懂得什麼是情，什麼是愛？」

「我不是！」花離抬頭：「我對你是認真的！」

「師哥！你變了！」冷音望著遠方，淡淡道：「我先回師傅那裡了，你幾時回來，都隨你，但我不會等你太久的……」

花離遲疑了許久，才低低應了一個字：「嗯……」

望江樓上風平浪靜，只是這城樓下，卻已經物是人非。

北越皇城，御書房，高覺看著使者送回的密報，嘴角微微浮起笑意，此時只見貼身太監趙全進來，一臉的恐慌，小聲說道：「皇上，那邊出事了……」

「什麼事？」高覺啪一聲將手中的密報扔在桌上，心中有絲不好的預感。

「外面侍衛來報，昨夜有人闖宮，將廢宮裡的大小人等全部迷倒，劫走了蘇夫人，連同張嬤嬤也不見了，今早才發現的。」

「什麼？」高覺蹭一下從龍椅中站了起來：「到底怎麼回事？」

「已經著人去查了，但這件事原本沒什麼人知道，到底是什麼人，一時也沒有頭緒……」趙全低著頭，也感覺到了高覺周身的怒火，他狠狠一拍桌子：「馬上封鎖城門，給朕搜查！」

「是！」趙全嚇得趕緊退了出去，心想這一次，皇城裡居然發生了這樣事，難怪龍顏震怒，只是短短數月，江山易主，這北越皇城裡的變化，也差實是大了些。

郊外，一輛青布蒙頂的馬車緩緩停下，安遠寒從車上跳下，解開馬車後拴著的馬，翻身上馬。

只見車簾被開啟，孟汐扶著張嬤嬤站在車前，對著安遠寒深深施禮：「多謝大將軍救命之恩！」

「無妨！」安遠寒騎在馬上打量著孟汐，眼中複雜，淡淡道：「原本就是我欠你的！」

「此去一別，怕是再無相逢之時，拋開過往，希望大將軍就此安好，平安一生。」孟汐抬頭看她，眼中清澈。

那一瞬，安遠寒心中一顫，有種衝動想將她就這麼留下來。

他仰頭，自嘲一笑：「能救你這一次，也算是了了我的心病，我已經錯過一次了，所以今後，你需要我的時候，我都會在。」

「安遠寒！江墨已經死了，你是時候該放下了！」孟汐對著他淡淡一笑：「如今你是北越的護國大將軍，你有你的抱負，不要再陷入那些回憶中了，過去的始終會過去。」

「你也一樣！」安遠寒衝她一抱拳：「我走了，你自己安好！」

說著馬兒似是風一般的飛馳而去，背影漸漸消失不見。

孟汐回到車上，趕車人揚鞭，馬車又緩緩向前駛去。

「張嬤嬤，你去過京州嗎？」她望著車外的麥田，淺淺一笑：「那裡是個很美的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

此時，城門外一列商隊緩緩而來，阿得與阿舍一起趕車，黑三他們扮作行商之人跟在車後。

蘇羽獨自坐在車內，突然聽到一陣馬蹄聲疾，雖然只是擦肩而過，他還是認出了那人是安遠寒！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蘇羽心中詫異，看樣子他也像是喬裝出城。

此時車簾一動，只見黑三騎馬在窗外看他，蘇羽瞥見他一臉的尷尬之色，淡淡道：「你想說什麼便說吧！」

「少主！你若是要罰我便罰吧，黑三跟了你這麼久，看著你和夫人恩恩愛愛的，夫人又對黑七不錯，雖然我也幹過不少的混事，但還是不能不管……」

「黑三，你到底想說什麼？」蘇羽皺眉，如今他沒有心情聽他廢話。

黑三撓了撓頭：「今早我偷偷去皇城裡打探了一番，聽說宮裡有個老嬤嬤突然失蹤了，不過跑了一個老宮人，你看方才差一點我們就出不了城，此事是否蹊蹺？」

蘇羽靜靜聽他說完，眼中突然慢慢變色，花離突然向他辭行，也許和這件事也有著什麼關係？

他想到方才安遠寒的樣子，更像是替人送行一般，不由腦中一個激靈，大叫一聲停車。

突然他將黑三從馬上拉下，自己翻身上馬，眼中神采漸明，沒有多說一句話，便向著大路疾馳而去……

郊外的麥田揚起一起輕風，卷不走的，是相思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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