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大傻子和寡婦

「娘，我在幹活。」小鳳霞疼得哭了，捂著腿肚子，咬著唇道。

宋桃花曉得這張家嫂子罵孩子，還差點把小鳳霞賣了，說疼不疼自己孩子，那肯定是疼得，哪個孩子不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

這個時候，生活艱難，往往遇到了什麼事，一根稻草都往往能壓倒一個家。

當初張家嫂子想把小鳳霞賣給別人，宋桃花也是不想她做下後悔的事，也算是幫這個家一把，讓小鳳霞來家裡做保姆。

宋桃花見張家搜子拿過她的衣服去洗，便禮貌道：「張嫂子，我自己來就行。」

「哪能讓你動手，鳳霞，過來給我涮乾淨。」張家嫂子使派道。

「咦，桃花丫頭，也來洗衣裳啊。」

一道亮堂的嗓音從身後傳來，宋桃花轉過身，見老王家的媳婦，端著衣服盆子走過來，便笑道：「是啊。王嫂子也來了啊。」

王嫂子又瞧見旁邊的張家嫂子，便笑呵呵道：「哎呀，張家嫂子，我還沒認出來，今天這可是穿得新衣裳，料子不錯啊。」

張家嫂子臉上露出喜色，「是啊，我家閨女在桃花姐幫忙，桃花丫頭送的布料，我給自己和老大做了套衣裳。」

王嫂子驚訝地看了眼宋桃花，「桃花丫頭，還挺大方啊。」

張嫂子笑著道：「桃花丫頭，你去歇息吧，我們馬上給你洗完。」

「真的不用麻煩，張嫂子。」宋桃花哭笑不得，不曉得如何拒絕如此熱情的張嫂子。

張嫂子笑眯眯道：「桃花丫頭，嫂子給你洗衣服我樂意，這幾下就洗完了，你放心，嫂子洗得衣服乾淨著呢，保證給你洗得看不見一絲兒髒東西。」

宋桃花無奈，只好退回去，找了個石頭坐下休息。

暖風吹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得毛孔都舒展開來。石頭旁邊，長滿了水草和野雛菊，還有各種不知名的野花。春天，滿眼都是流淌的綠。春花，綠草，陽光，如洗的碧空，澄明的河水，一切都讓人心曠神怡。宋桃花坐在石頭上，撩了撩長髮，便進入系統開始線上工作。

王嫂子見宋桃花走了，便湊了過來，悄聲在張家嫂子耳邊道：「這桃花丫頭挺大方，真是送給你的？」

張家嫂子滿眼喜色，把衣服料子給她展示，「看到沒？的確良的，在縣城還得要百貨超市才能買到的料子，貴著呢！」

王嫂子滿眼豔羨，哼聲道：「你真送你家閨女去給桃花丫頭家幫工，這不搞舊社會那套嘛。」

張嫂子笑著道：「我說，你這就是思想狹隘了啊。我們家閨女可不是去做幫工，而是拿工資的。就這個月，我們丫頭還沒做滿一個月，桃花丫頭就提前預支了我們丫頭一個月的工資。」

「多少錢？」王嫂子好奇道。

張家嫂子伸出三根手指頭。

王嫂子猜測道：「三塊？這也太少了吧。我看你閨女老早就去了，每天傍晚才回來，辛苦一天才這幾個銀子，還不如來我家種地。」又打趣道：「小鳳霞，我一個月給你五塊錢，你來王嬸子家行不？」

張嫂子甩臉子道：「去！誰稀罕你那五塊錢，人家桃花丫頭給的三十。」

「什麼？三十！我男人的弟弟在縣城體制內，一個月才二十，小鳳霞做什麼啊，這桃花丫頭一個月給你們三十。讓我也去行不？」王嫂子笑著毛遂自薦道。

張嫂子道：「桃花丫頭估計是真心幫我們家，本來我也想去，可家裡實在走不開，還有個老大要照顧，不然我也去了。」

王嫂子這會子羨慕地心肝都疼了，猛地拍了下張嫂子的手臂，「咋這等好事，全落在你頭上了呢。」

張嫂子得意地笑，正要說話，還沒開口，便聽到前頭一長遛洗衣服的婦女中傳出一聲驚呼，繼而，一個婦女突然驚呼道：「張大傻！」

張家嫂子一行人站起來，便看到前頭一個婦女正抓著一個男孩的腦袋，拿起砧板哐當地往男孩腦袋上砸。

張嫂子一看那男孩的臉，心臟都要嚇得跳出來，猛地站起來腿腳都不穩當，差點一個趔趄，又爬起來，朝著前頭跑去，把那打人的婦女往地下一推，咬牙切齒地瞪著眼珠子指著地上的女人。

「李寡婦，你敢打我兒子，老娘跟你拼了。」

張嫂子罵完李寡婦，又心疼地抱住男孩的頭，「兒子，我的心肝喲，你咋一個人出來了。」

男孩便是張嫂子的大兒子，村裡人都叫他張大傻。因小時候救起落水的妹妹後，高燒燒壞了腦子，只會看著人傻笑，智商也停留在幾歲的時候。

男孩嚇得抱住張嫂子，躲在她身後，「娘，娘。」聽的出來，不是正常的十幾歲少年的聲音。

「娘在，娘不會讓你欺負你的啊。」張嫂子心疼地摸著大兒子的頭，又憤怒地瞪著李寡婦，「你做什麼打我兒子，我兒子是個傻子，你連傻子都不放過，你有沒有一點良心啊！」

李寡婦被人攙扶起來，面紅耳赤地瞪著張嫂子，羞憤道：「傻子又怎麼了，傻子就能糟蹋人了。」

「我兒子什麼時候糟蹋你了，你給我說清楚！」

「你兒子偷了我的東西。」

張嫂子見李寡婦滿盆的衣裳，理直氣壯道：「不就是幾件衣裳，我兒子拿了你的衣裳，拿了你家的布了，大不了我還給你就是！」

張嫂子氣哄哄地把身上地衣服脫下來，扔給李寡婦，「老娘這身衣裳是的確良的料子，賠給你！你不虧！」

「誰要你的衣裳！」李寡婦冷哼，把衣裳往張家嫂子身上一丟，端起木盆，冷冷地看了眼張大傻子，「不要再跟著我！」便轉身走了。

「嘿，敢打我兒子，要不是看在你也命苦，老娘早就和你拼了。」張嫂子轉身，心疼地摸了摸兒子的頭，「兒子，你做什麼招惹這個女人，跟娘回家啊。」

男孩沒有迴應，卻傻乎乎地看著李寡婦，笑得傻里傻氣，見李寡婦離開，卻急得嚎啕大哭，拉著他娘地手臂焦急地指著李寡婦的方向。

「娘，仙女飛走了。」

「嗚嗚嗚。」

「仙女飛走了。」

張嫂子的臉一黑，尷尬地拉著兒子的手臂，「兒子，那不是仙女，跟娘回家啊。」

「不，娘，仙女……」

張傻子掙脫了張嫂子的手臂，張嫂子看著周圍婦女投來的意味深長的眼神，尷尬地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噗。」

「張嫂子啊，我記得這大傻也有十六歲了，是到了年紀了。」

「是啊，張嫂子，得趕緊給大傻張羅啊。大傻雖傻，可人長得俊，或許還有姑娘看得上呢。」

張嫂子黑著臉，「我兒子的婚事，不用你們操心啊。」

張嫂子跑過來，朝著宋桃花道：「不好意思啊桃花丫頭，我兒子跑來了，我怕他出事，先帶他回家，這衣服你讓小鳳霞給你洗。」

宋桃花笑著道：「沒事，張嫂子，你快去，待會張大哥跑沒影了。」

宋桃花這聲哥，叫的是輩分，實際上兩人年紀差不多大，可張嫂子還是頭一回沒聽見村裡人喊她兒子傻子，眼裡差點落了淚。

她的兒子，小時候那也是頂呱呱的聰明啊！

張嫂子感激地看了宋桃花一眼，便去找兒子，而小鳳霞看著這一幕，緩緩垂下頭，繼續洗著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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