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一出好戲

「聽雪玲說你生病了，睡了一日可好些了？」顧清菡輕聲問著，還存著兩分試探的意思。

顧清瞳笑了笑，「已經好多了，外面風雪大，這點兒小事怎麼還勞煩姐姐親自來看我了。」

「你啊，事關你身體哪兒能是小事？母妃本來準備和我一起來的，但後日就是哥哥大婚的日子了，很多東西還沒有準備，所以就擱置了。」顧清菡一邊說著，一邊觀察她的臉色。

顧清瞳笑了笑，「哥哥大婚，母妃多操心一些也是應該的。我身體已經大好了，我這裡也沒有什麼值得掛念的。」

面上是不動聲色，心裡卻是悄悄在想，若今日生病的人是顧清菡，母妃也抽不出時間來嗎？

過了一會兒，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不管能不能抽出時間，都已經不重要了。

雖說這樣安慰自己，但還是心存芥蒂。

「你能這麼想就再好不過了，後日婚宴上的一些菜食還沒有準備好，為了避免出現紕漏，母妃親自去了莊子上，天還沒亮就出發了。母妃臨走之前，還一再叮囑我要來看你。」

顧清瞳點了點頭，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腹誹卻是沒有結束，過了一會兒，又聽到了顧清菡的聲音。

「對了，府中沒有酒了，你可知道京城誰家的酒比較好？我常年不出去，對於這些也不太瞭解。」

「姐姐放心，我一會兒便讓人送些來。」

若說京城的酒哪裡最多，當屬百娛莊園。

百娛莊園的酒都是她讓人去各個地方收羅的名酒，不止有東辰的，甚至還有西涼和南陵的。

不多時，外面一個小丫鬟端著一個小瓦罐就進來了，「小姐，湯熬好了。」

顧清菡伸手接了過來，將蓋子打開，一陣香味兒就瀰漫在室內。

「我讓人給你燉了烏雞湯，你可要多喝一點兒。」

聞言，顧清瞳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顧清菡身體不好，以往每次她多咳了兩聲，定王妃就會親自給她頓烏雞湯。

不知道她怎麼學會了這麼一招，每當顧清瞳受了風寒或是身子不適，她也會頓一小瓦罐烏雞湯。

顧清瞳笑了笑，「剛用完膳，我現在喝不下了，放那兒一會兒喝。」

「那你可別忘記喝了。」顧清菡囑咐著，又接著開口，「不知道怎麼回事，你就是不喜歡喝湯，什麼湯都不喝，每次讓你喝湯都像是要了你的命一般。」

說完又呵呵笑了起來。

顧清瞳抿嘴，眸色漸深。

她並非不喜歡喝湯。

小時候她每次去找顧清菡玩，都能見到母妃給顧清菡熬的各種各樣的湯。她和顧清菡一起喝，後面就開始想母妃為什麼只給姐姐熬湯，不給她熬湯？母妃是不是不喜歡她？

再後來，顧清菡再讓她喝湯，她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兒了，推脫自己不喜歡喝湯。

這一不喜歡，就不喜歡了十來年。

「鋪子裡送的碗筷應當是要到了，我要去清點一下，就不在這裡陪你了。你好好休息一下，記得把湯給喝了。」顧清菡邊說邊起身。

她點了點頭，「好。」

在顧清菡離開以後，她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坐在凳子上，雙手牢牢地鎖定在那個瓦罐上，右手食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在桌面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約莫著過了一炷香的時候，雪玲忍不住開口提醒，「小姐……湯要涼了……」

顧清瞳這才收回目光，抬眸看著她，淺笑了兩聲，沒有說話。

那一瓦罐湯，她最終還是沒有喝。

不喜歡的東西，為什麼要勉強自己？

……

到了晚上定王妃倒是來看了她一會兒，只是沒有待多久就離開了。

顧清瞳也沒有鑽牛角尖，任由她怎麼說，都是淡淡的應和著。

定王妃雖然感受到了她的疏離，卻也無可奈何，只是留下了一堆補品。

那些補品顧清瞳只是掃了一眼，就讓人放進小庫房裡去了。

二月初三，宜嫁娶。

今日是顧清恆大喜的日子，顧清瞳雖不喜人多的環境，但還是得跟著定王妃待客。

這種環境無論是定王妃還是顧清菡都遊刃有餘，倒是不善言辭的她顯得有些不夠看了。

然，她也沒有打算在宴會上大放異彩，只要沒人來招惹她就是萬幸了。

眼看著賓客都到得差不多了，顧清恆也已經去接新娘子了。

顧清瞳這才緩緩起身，「戲臺子已經已經搭好了，諸位不如移步換景，前去看看？」

聽她這麼說，眾人哪兒有不應的道路。

再者，在這裡幹坐幾個時辰等新娘子來也著實是無趣了一些。

顧清恆接到新娘以後，還要繞著皇城走一圈，這不就幾個時辰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很早就出去了。

到了戲臺這邊，有人問唱的是什麼戲，定王妃才想起來自己也不清楚，忙問顧清瞳準備的是什麼戲。

「母妃看好便是了。」顧清瞳笑而不語。

見她這樣子，定王妃不由得有些蹙眉，難不成她前兩天沒有什麼動作，是準備在顧清恆成親的時候做手腳？

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顧清瞳將她的神情一覽無餘，轉身坐在了一個靠前的位置上，專心致志的看戲。

一聲鑼響，臺上的戲開始了。

與別的戲不同的是，開場的時候臺上出現了很多士兵扮相的人，看上去甚是壯觀。

「這是哪一齣戲啊？怎麼感覺沒有看到過？」

「不知道，難不成是哪個戲班子新出的戲？」

「以往的戲班子都是出什麼才子佳人的故事，這次倒是別出心裁。」

……

許是覺得新奇，不少人都議論紛紛。然而，隨著臺上的戲漸入佳境，開口討論的人也少了很多。

這臺戲很有意思，講的是一個手握重兵的將軍大勝歸來的故事。皇上忌憚將軍手裡的兵權，找了一個藩王，準備一同剿滅將軍。

然而，在皇上和藩王動手之前，將軍主動將手裡的兵權交給皇上，並請求歸鄉。皇上自然不可能同意，但也知道了將軍不會造反。

隨後皇上找那位藩王，打算取消剿滅將軍的計劃。但是野心勃勃的藩王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名正言順的機會帶兵到京城，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放棄？

結局就是那位藩王發動宮變，將軍誓死抵抗。但是藩王和皇上之前的勾結，讓他進入皇宮更加順利。最後將軍慘死，皇上也難逃一死。

……

雖說這一齣戲是顧清瞳自己寫的，但她也是第一次看。短短兩天時間內能夠達到這個效果，可以說是十分不錯了。

在場的哪一個不是人精？自然知道這齣戲是特意安排的。裡面皇上的探子不少，估計不出一個時辰，這齣戲就會傳到皇上的耳朵裡去。

顧清瞳沒有指望單憑著這一齣戲能夠讓皇上怎麼樣，但是一旦懷疑的公子埋下了，日後可就不那麼好消除了。

戲裡的藩王不就暗指鄱陽王嗎？而將軍對應的就是定王。

然，顧家並沒有交出兵權的打算。

顧家軍是更迭了數倍人，但統領都是每一任定王，顧家軍也只服從定王的命令，這是其一。

其二就是，東辰的皇上可和戲裡的皇上不一樣，無論顧家交不交出兵權，都會被針對到死。

臺上的戲很快就換上了一出比較喜慶的，但看客卻是心思各異了，紛紛猜測著定王府這是什麼意思。

皇上前不久才宣了鄱陽王進宮，還讓皇子招待鄱陽王與西涼使者，這齣戲很容易讓人與這消息聯繫起來。

顧清瞳覺得在這裡帶著沒意思，便準備回院子裡去，等新娘子接過來了再出來也不遲。

「清瞳……」

剛走到一條小徑，身後就穿來了一道有些急切的聲音。

「姐姐不在宴會上待著，怎麼過來了？」

「拿出戲是你安排的嗎？」顧清菡開門見山。

點了點頭，她並沒有否認，「是我安排的，前日已經讓雪玲拿給母妃看過了，是有什麼不妥嗎？」

顧清瞳眨了眨眼，一副無辜的樣子。

就這一句話，將顧清菡剩下的話堵在嘴裡，半天也說不出來。

腦海裡突然想起前日雪玲確實是去找了定王妃，說是安排戲班子的事情。只是定王妃當時擔心顧清瞳是不是偷聽到了什麼，所以並沒有看。

若是她再說什麼，豈不是承認了定王妃根本沒有看那個小冊子。

想了半天，顧清菡抿了抿嘴，這才開口道，「我是擔心這件事情傳出去了，別人對我們定王府的看法恐怕會……」

「姐姐放心，那個戲班子是從江南迴來了，今日是他們最後一天待在京城。」

尤其是快到過年的時候，南來北往的戲班子可多了，誰又知道那齣戲是哪個戲班子唱的？

「可是……」

「姐姐不用擔心，既然母妃都同意了，那肯定也是相信我這樣做是對的。」

一句話，再次將顧清菡準備好的說教堵在了嘴裡。

「外面還有不少人，姐姐要去幫母妃招待嗎？我身子有些不適，先去休息一會兒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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