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有舊疾，半隱蔽

白爺爺自己就醫術高明，怎麼會咳嗽？

他有舊疾，我不是不知道。但我從來沒聽他咳嗽過。

他平常吃飯喝水全都有講究。

寺廟在山間，半隱蔽，是個清幽清淨的地方。

「白爺爺，是你在裡面嗎？」我喊了一聲。

裡面咳嗽的聲音急促了些，隨即我聽到他說話了。

「是小小嗎？進來吧！」

寺廟的門，是木頭門。我推門進去，有些緊張。

人老了就不愛折騰了，白爺爺也不是個喜歡遊山玩水的人。自從我認識他以來，他就已經是把手上要做的事，都交代給旁人做的這麼一個老爺子。

這次他不遠千里來到這裡，還是隻身一人，連個保鏢都沒帶。

推門進去，檀香更濃了。定睛一看，白爺爺坐在一個藤椅上，面前的一張桌子上，焚著檀香。

一直我都不愛香，但是偏偏覺得檀香凝神靜氣。

白爺爺看著，不知道是因為換了生活環境，還是因為飲食不習慣，白爺爺的表情變了。

「白爺爺，你怎麼到這裡來了？你哪裡不舒服麼？還是心裡有什麼事？」我走過去。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開始發悶了，而且慢慢地，越來越悶。

白爺爺手上拿著一串念珠，讓我坐在他對面。

他身上還是平日裡的衣服，沒什麼反常。

我不懂他到底有什麼計劃和安排。

他是個高深莫測的人，雖然看起來比較平和，而且有說有笑，對什麼都不計較。

但是現在，我忽然間意識到，那只是我站的角度不同。

「丫頭，我們認識也十年了。」白爺爺似乎精神不錯，「你一直都叫我爺爺，你不是隨便開口叫的吧？」

我發愣，這當然是真的了。

從認識他開始，我就一直很真誠地覺得他是我爺爺。

我也沒什麼親人，鮮少有人拿我當親人。

白爺爺是其中之一。

也是他一直照顧我，照顧我到現在。

我點點頭，只能微笑。

我不是個會懂得表達自己決心的人。

我只能在我自己的認知範圍內，去選擇和確定。

「好……我下星期，就八十壽了！」

白爺爺順著鬍子，他滿眼都是慈愛。

「你替我操辦，如何？」

啊？！

白爺爺一向也不喜歡熱鬧，他最近幾年生日，一般都是自己在家安排，或者老朋友前去祝賀。

白爺爺也從來都不會說折本，總是笑眯眯安排好一切，就足夠了。

之前也一直都是白武在操辦這些。

這次白爺爺把我叫來，是希望我幫他操辦？

也不是不行的，操辦一個生日宴的能力，我還是有的。

那白爺爺又為什麼這麼做？他在想什麼？

我答應了下來，問白爺爺要宴請一些什麼人，希望具體如何。

焚香燃燒味道，令人心神安靜，寧靜。

「既然來了，就在這廟裡，安心住幾天吧！」白爺爺喝著清茶，仍舊眉目深沉，無人能看透他的想法和說法。

我心裡越來越不確定，白爺爺究竟是不是我想想的，看到的，這樣慈愛的老人。

「我今天就不下山了，明天一早起來上上香吧！然後就回家陪孩子。畢竟孩子該好好帶著。」

白爺爺點點頭，也不說什麼。

第二日，我上完香給白爺爺辭別，就走了。

一路上我都在想給白爺爺辦生日宴的事。

這些事我並不擅長，但是這也是白爺爺第一次對我提出這樣的要求。

我也沒有別的什麼想法，只能儘可能辦到。

下山之後我不敢耽誤，只能去找白武，多問了問白爺爺的一些別的習慣喜好。

白武平常倒是很好說話，但那天，我說白爺爺叫我給他辦生日宴的時候，他臉上就有些不是很好看了。

不說我也知道，以前白爺爺的大小事都是他出面，現在白爺爺突然把自己這麼重要的生日宴交給我，他當然會不高興了。

不過，我轉念一想，又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人白武一個大男人，怎麼會計較這麼點事。

其實沒有別的說法，就一點，現在都不是那麼重要。

我都一直以為人活在世上，平平靜靜最好了，不爭不搶，也不必計較。

計較太多，就會失去很多。

————

回去，我給付景晨說了這事兒，付景晨想了半天：「你說說，那天白老頭不會給你使什麼詐吧？」

詐？

我沒想過白爺爺會怎麼樣。我活了三十幾歲，現在很不容易去信任一個人了。

如果白爺爺都不值得信，那還有誰值得。

「我能有今天，全靠白爺爺點播，所以就算白爺爺要怎麼樣，也不關我的事。」

我雖然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是不確定的。

我本意不是想不信任白爺爺，而是人的一種本能直覺。

不過，事已至此，我只能硬著頭皮試一次。

付景晨看我一意孤行，那麼執著，也就不勸我了。

————

忙活很久，總算把該請的人請來。白爺爺生日宴前三天，白武接他他從山上下來。

倒是沒怎麼佈置，簡單安排。

白爺爺也不喜歡高調複雜。

生日宴幾十人而已，有幾個我認識，大多都沒見過。

我怎麼都沒想到，白爺爺竟然讓我坐在他旁邊，宣佈說我就是他「親」孫女，讓我以後有什麼困難，或者需要什麼幫助，直接去找他那些賓客。

很驚訝白爺爺這麼對我。

畢竟，我之前還懷疑他別有用心。

現在我忽然一下子就有些無地自容了。覺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太沒勁了。

白爺爺生日宴上，我和白武替他喝了不少酒。

那些賓客們下午留著打牌，晚上還有一頓飯局。

累了一天，晚上十二點我才到家洗澡睡覺。

雖然不知道白爺爺那麼做的用意是什麼，但一覺睡醒，我倒是不想再操心這事兒了。

他借這次生日宴，告訴所有人我是他「孫女」，是有什麼用意嗎？

捉摸不透。

我只知道，我只需要再等等，兒子長大了，也就沒什麼牽掛了。

如果這輩子，我選擇活到現在，那一定是為了孩子，一定是為了左嶺。

不然，那麼多雜亂不堪的過去，我早就撐不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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