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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到現在,滿意了

如果不是我這麼堅持,恐怕左嶺不會來到這世上。

當初執迷不悟要生下他,是因為我尊重生命,也愛自己的孩子。

得知我懷孕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把自己丟掉了。

我堅持認為,生下孩子是尊重他尊重生命。

他出生之後我也不敢有一丁點兒懈怠,幾乎全身心都放在他身上。

可是,還是沒能避免給他帶來不好的影響。

鴿子愁眉不展:「姐姐,你到底怎麼了?你到底……」

「鴿子,這座礦山,我是用卑劣手段得來的,來之不易。賠上了我自己的聲譽。一定要保護好。但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回去一趟。」

雖然我不知道一向安分的工人為什麼會突然鬧事。

但白爺爺人命關天,白武又不知道是著了什麼道,他一向對白爺爺尊重尊敬,不可能這麼做。

我甚至以為,會是左清衝動去找白爺爺。我萬萬沒想到,會是白武這麼做。

回去的路上,我在飛機上全程都面無表情。從窗戶上,我看到自己慘白的臉。

雙手扣在一起,甚至僵著,沒辦法掰開。

白爺爺出事,我是最不願意的。我二十出頭的時候認識他,也蒙受他照顧這麼多年。

我甚至來不及問他一句,為什麼要送那副鐲子給左嶺。

我並不是個喜歡逃避的人。可是那份檢測報告下來,我卻遲遲沒有去找白爺爺。

因為我不想面對,到底怎麼辦才好。

機程幾個小時,我沒辦法入睡,也沒辦法思考,更沒辦法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擁有正常的思維想法,運作。

直到飛機降落,平穩停下。

空姐溫柔有禮地跟我說了一句:「您好,目的地已經到達,請做好準備。」

我僵住的雙手才終於分開。

————

到白爺爺家,整座宅子被圍起來了。

外面裡面,都站著警察。

左清站在門口,看到我立馬走過來。

她穿著白色襯衫,配著黑色垂感很好的大腳褲。

一雙黑色高跟鞋,把她氣質襯得淋漓極致。

她把頭髮束得高高的。

「小小,你過來。」

她朝我伸手。

我已經從渾身冰涼,到開始發汗了。

左清拍了拍我的後背:「別擔心,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左清,你到底做什麼了,你直接告訴我!」我反抓住左清的手。

她手心乾燥,面板細膩。

她拉著我裡走:「你不要想這麼多,是白武跟他爺爺不和,他早就想……」

「你胡說,白爺爺已經老了,他還剩多少年?白武壓根就不用這麼著急。」我心口一點一點在撕裂。

「白武呢?」

「在裡面接受調查。」

「好!」

見過白爺爺最後一面,左清說他是被下毒。

這個東西,對白爺爺來說,只可能是他身邊的人做的。

白武。

可是,白武一向尊重白爺爺,他怎麼會突然下定決心做這件事。

而且,他明知道是死路一條。

最後,他也並不能得到什麼。

這一切對我來說,都發生太快了。我沒有辦法理清思路。

不知道在白爺爺家裡待了很久,左清把我拉到她車上。

她遞給我一根菸,順便自己也點了一根。

「是我。」她也沒有什麼什麼拐彎抹角,「白武想睡我很久了。」

我吸著煙,終於感覺到了我自己的心跳。

彷彿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錯覺,我現在才從飛機上下來,腳踏實地。

很多東西,你得到一個答案了,就自然開心了。

我不知道怎麼表達現在的心情。

可能借刀殺人,也不過如此。

我上次去找到左清訴說我的痛苦時,不知道左清會做這樣的決定。

在我印象中,她從來都是為了自己而活著。

可她這一次,為了我而做這件對我而言的,死生大事。

易粵把我逼迫到極致了,在我以為,就該我縱身一躍的時候,左清給了我雲朵。

現在,無論怎樣,我安全了。

可是,白爺爺沒了,而且白武……

「白武就為了你這麼點事,把白爺爺……」

左清手上的煙已經燃了一半

「今晚,回我們自己家吧!」左清的紅脣含著煙,「如果你想要貓,我們再去物色兩隻,湊成一對,別害怕。」

「姐……你到底跟白武說了什麼?」

我實在不相信,白武是個那麼沒出息的人,就為了女人,把白爺爺……

「這得問白爺爺自己,也得問你。」左清突然嚴肅起來,語調沒那麼溫婉了,「從白爺爺讓你給他操辦生日會的時候,他就已經恨上你,恨上白爺爺了。」

她說完這句話,我立馬就愚鈍起來。

思緒開始回憶,回憶到白武通知我去寺廟找白爺爺,回憶到白爺爺把重任交給我。然後,回憶到白爺爺生日宴那天,他高調宣佈我是他「親孫女」。

記憶,頓時卡住了。

我有些難受。

「你以為這個老頭,他心裡沒什麼數嗎?」左清把煙掐滅,擰開瓶蓋喝水,「白老頭,就不是個好人。

至於白武,他本來對白老頭就沒什麼感情。」

為什麼所有人都知道的「內幕」,就我一個人,只知道一些表面東西,其餘的,一概不知。

「我不回去了,我自己走走吧!」

我沒想到,白爺爺對我的「偏袒」,造成嚴重後果。

而且,這是他刻意為之。

左清沒有勉強我,讓我開心一些。

我現在一點也不想左嶺。

這是他十幾歲以來,我第一次不敢去想他。

我穿著三釐米厚底的休閒鞋,卻恍惚覺得自己踩在高蹺上。

在街邊人行道,我每走一步,都覺得自己是在走向某個盡頭。

事已至此,堅持半生,原來還是一無所知。

一輛車停在我旁邊,我聽到易粵叫我。

難以想象,我現在三十幾歲,只是聽到易粵的聲音,僅此而已,就開始撒腿,落荒而逃。

可很快,易粵把我打橫抱起。

我們這個年紀,在大街上發生這一幕,我鼻酸眼淚打轉。

看著易粵繃緊的臉,我甚至有些不願意跟他有任何眼神交流。

「他死了,你滿意了?」

「上車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