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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有過之而無不及

「丫頭,你做了什麼?」亞叔追問道。

看來,不得到答案是不會罷休了。

幸好,我的腦子還沒有徹底燒糊塗,沒費什麼力氣就扯了個謊。

「實在燒得太難受,給你打電話又打不通,我就跟服務員要了點清潔用的酒精,試試物理降溫的法子。」臉上的表情很自然,兩抹紅暈是原本就有的,不會令人生疑。

亞叔四處瞅了瞅,終於看見床腳的軟几上有一個小瓶子。

旁邊還擱著半卷紗布。

「服務員聽說我要物理降溫,好心幫我找了點紗布。」我不疾不徐地解釋。

——之前五叔離開的時候,我們兩個的情緒都太激動,忘了處理酒精和紗布。

還好,留下反而容易幫到我。

亞叔不疑有他,撫著我的臉頰,用那種深沉的口吻說道,「我的玖兒討人喜歡,所以,即便素不相識,也有人願意出手相助。」

以前聽見他誇我,無論有沒有道理,都會挺受用的,覺得自己得到了他的肯定。

就像得知我的畢業設計被嬌蘭看中的時候,他的欣喜若狂和讚不絕口,在我看來就是最大的榮耀。

然而,今天被他這麼誇獎,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呵呵!

打完針,退了燒,晚上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一早,雖然我的狀態尚算可以,亞叔還是主張回暉城去繼續治療。

他去退房的時候,我到露臺上站了會兒。

隔壁泳池裡有水聲,聽得出動作幅度很大。

這個傻男人啊,不讓他夜裡游泳,就改到了早上,可是水溫照樣很涼啊!

唉,千萬不要感冒才好!

我傻愣愣地聽了會兒水聲,亞叔打電話來催,說是已經退完房了。

又望望磨砂玻璃牆,我悵然進房,下樓。

返程路上,亞叔恨不得像袋鼠媽媽那樣把我放在他的育兒袋裡。

老實說,以前被他寵得暈頭轉向,周身環繞著幸福感。

經歷過兩次被隱瞞和被欺騙,我的心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每當他極盡所能地予以呵護和關心,我就會不由自主地猜想,他跟蓮娜見面那兩次,對她是不是也這麼體貼。

儘管,他們已經不再是情侶。

可是要知道,我跟亞叔之間還沒有發生過關係,他都可以如此寵我。

那麼蓮娜呢?

這個跟他同居過甚至是差點成為夫妻的女人,現在應該依舊享受著某種體貼的待遇吧!

否則要怎麼解釋他對她的有求必應!

曾幾何時,我認定了亞叔是難得的暖男。

可是現在,驚覺他像極了人們口中所說的「中央空調男」。

我不敢去深究,害怕發現更可怖的事實,——萬一他是「厄爾尼諾男」,那麼,暖的就不是一棟樓,而是整個地球了。

矛盾的是,受不了他去溫暖別的女人,卻又捨不得他對我的好,更念著他曾經給我的恩。

取捨不易,進退兩難。

或許,就如凌自橫所說的,時間會給出個正確的答案罷!

回到暉城,亞叔直接帶我去了醫院。

做過檢查,證實確是患上了病毒性流感,而非普通的小感冒。

又連續打了兩天針,總算痊癒。

接踵而至的十來天,正式張羅婚禮事宜。

當然,都是亞叔在操持。

他怕我待在家裡發悶,每天出門之後都會先把我送到美容院去。

我心裡清楚,他想給我個最好的婚禮,也想娶一個最美的新娘。

既然做美容是對我們倆都有利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不過,真的很討厭別人在我臉上、身上摸來摸去的。

尼瑪,為了那美好的一天,忍了!

九月底,之前在巴黎訂做的婚紗和禮服都空運到位。

試穿之後,亞叔第一眼望見,竟然微微張開了嘴巴。

「我吾戰何德何能,竟然可以娶到如此嬌美的小妻子!」回過神兒來,他感慨道。

望著鏡子裡的自己,我嫣然一笑。

雪頸潔白,香肩小露,玉臂纖細,曲線玲瓏。

原來,女人穿上婚紗就是這個樣子。

呼!

彩姐沒有穿過婚紗,我終於圓了她一直心心念唸的夢想。

唯一遺憾的是,她沒能親眼看到寶貝女兒出嫁。

如果她知道女婿為女兒花了好多錢,想必一定激動得哭出來。

且不說婚禮場地和酒席的花銷,單是這幾件衣服的價格就足以令人咋舌。

婚紗加禮服,耗費近百萬,樣式都是亞叔做主選的。

我知道他疼我,但,太過豪侈。

浮誇總叫人無法踏實。

——雖然婚紗上綴滿了天然珍珠,可它們就一定能夠照亮我婚後的每分每秒嗎?

怎麼都拗不過他,算了,他高興就好!

九月三十號,凌伯年給我打了個電話。

拐來拐去說了一通,中心思想就是希望婚禮當天我能從凌家大宅出嫁,——畢竟,那裡才是名副其實的孃家。

其實我想拒絕來著,顧及到亞叔對婚禮的極高期望值,便同意了凌伯年的提議。

——到底,凌家大宅的氣派是不容小覷的。

遂,當即跟凌伯年約定好,婚禮的前一天,十月二號再回大宅去住。

十月一號,亞叔帶我去蒂芙尼取婚戒。

自然,也是選好樣式、量好尺寸,把相關資料送到紐約去定做的。

鑽石很大,九克拉的「鴿子蛋」,熠熠發光、璀璨生輝。

據說無論是重量、淨度還是色澤、切工,這顆鑽都是國內頂級的優品。

我茫然地望著嘴巴快要迸出唾沫星的女店長,心想,又不是要戴在你的手上,有必要這麼興奮嗎?

真的搞不懂,為什麼那麼多女人都喜歡鑽石。

不就是一顆稀有礦石麼?

除了閃閃發光、硬度夠強,似乎再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了吧!

倏然想起「鑽石恆久遠,一顆永流傳」這句廣告語,或許,女人們愛鑽石,最主要的原因是迷戀「永恆」這個主題吧!

可能我是個怪胎,對這東西不太感冒。

戴在手上,不覺得有多好看。

「玖兒,你把戒指摘下來,看看戒託的背面。」亞叔忽然俯在我耳邊說道。

我愣了一下,驀然憶起那個人送我的鑽戒內圈上刻了「9&5」字樣。

但不知,亞叔會讓人在戒託背面作什麼標記。

摘下來,湊到眼前,驚見兩個清晰的漢字,「吾玖」。

——如此,便能夠理解為什麼標記不在內圈而是在戒託背面了,因為面積夠大。

「喜歡嗎?」喃音又在耳側低徊。

我扭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親了下他的臉頰。

如此用心,還有可能不喜歡嗎?

回家的路上,等紅燈的時候,亞叔問了個問題。

「玖兒,你是不是有點婚前恐懼?」貌似不經意提起。

我微微一怔,低頭擺弄著手指,「……或許吧!」

否認不了,——自己都能感覺到對婚禮沒什麼熱情。

或者可以說,並沒有多麼渴望嫁人,也從未憧憬過婚後會過上什麼樣的生活。

在那樣的場合下,我們訂了婚;到了所定的日子,正式結婚。

按部就班,如此而已。

亞叔啟動了車子,「丫頭,等我們結了婚,生活步入正軌就好了。到時候,你把工作室開起來,我也試著把工作重心轉移到國內。如果可以的話,結束在巴黎的律所,也未嘗不可。」

我轉過頭,凝視他的側顏,「不是說三年之後我們回巴黎去生活嗎?」

他淡然笑笑,「我想離開巴黎,跟過去的一切做個了斷。這樣,才能給你足夠的安全感。」

實話實說,沒有女人能對此無動於衷。

我把胳膊伸過去,摸摸他的美髯。

好久沒有這麼心安。

「亞叔,如果你能為了我而主動切斷跟過去的所有聯繫,包括你奮鬥了二十年的事業,那麼,我會用整個生命來向你證明,初玖同樣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我沒有故作大方地退讓,徑直表明自己的心聲。

男人什麼都沒說,睨了我一眼,抿嘴淺笑。

冷了多日的氣氛終於漸漸回暖。

十月二號,吃過晚飯,我們如約回了凌家大宅。

真的沒想到,凌伯年會把排場擺得這麼大,剛進院子就差點嚇到了我。

以往在影視劇中見到過古代皇親貴胄、達官名賈的家裡辦喜事,庭院內張燈結綵、人頭攢動。

而我眼前所見所聞,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

凌伯年親自引著我和亞叔前往為我精心準備的閨房,竟然是二樓最大的那個房間。

想到幾年前我來大宅的時候,連二樓都不能住、只配待在三樓的小房間,不禁唏噓時移勢易。

而這間充斥著古代壕風的閨房,奢靡程度簡直令人髮指!

誰見過女孩住的房間擺放著一整套紫檀木傢俱的!

從雕花床、雕花櫃子、雕花桌椅到鏤花梳妝檯、鏤花屏風,看得出都是做工精美的老物件兒。

值錢歸值錢,可是,作為閨房的擺設,氣場不是一般的詭譎。

望著凌伯年那個顧盼自雄的樣子,我和亞叔會心一笑,各自贊了幾句,敷衍了事。

稍後,亞叔幫我把婚紗放好,便返回我們的新宅,去為明天的婚禮作最後的準備。

凌伯年熱絡地送他出門,怎麼看都沒有老泰山應具的作派。

天色漸黑,點亮兩盞三陽開泰宮燈,拉上金銀絲織錦緞窗簾,再搭配古風傢俱,滿屋子的穿越時空既視感。

獨自待在陌生的房間,我的心中生出了蕭瑟的感受。

明天,是一個開始。

明天,也是一個結束。

我深諳這兩句話意味著什麼,卻怎麼都沒想到,不是結束,而是劫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