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囚禁
城外水月庵,香火一直很旺,也是孟汐之前抄經的地方。
蘇羽派阿捨去通報了一聲,不多時便被引到了由側門進去的一間客堂,等待了片刻,只見慈心師太親自迎了出來。
「太傅大駕光臨,不知所為何事?」慈心師太唸了一聲佛號,微微合什。
蘇羽還禮,悠悠道:「師太客氣了,當年我夫人在庵裡受各位師太照顧,我不過是得空過來看看,順便捐些香油。」
「多謝施主!」慈心師太在廂房中坐下,緩緩道:「孟小姐來這裡抄經,也算是一種緣份。」
「有道是佛法無邊,內人從前身子很弱,聽聞在這裡抄經許久,後來竟漸漸好了,所以理當來還個願才是。」
蘇羽微微一笑,又道:「只是聽聞內人曾和原來那位將軍夫人是好友,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
「將軍夫人曾停靈在這裡,那段時間孟小姐病得很嚴重,都是靜心師太在照顧她。」
「既然如此,可否請出靜心師太一見,我想當面謝謝她。」
蘇羽敏銳的感覺到,江墨停靈和孟汐病重的時機,有一定的聯絡。
「可惜靜心師太已經不在了,一年前便往生了。」
「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慈心師太嘆了口氣:「各人自有天命,如今孟小姐得此良緣,的確是好事一樁。」
「敢問靜心師太是怎麼死的?」
「不過是個意外罷了,施主莫再多問。」
蘇羽見狀,心知問不出什麼來,便寒喧幾句準備告辭了。
正在此時,只見外面有個小尼姑經過,慈心師太便讓她送蘇羽出去。
那小尼姑眼中閃爍,一路低頭無語,就在送蘇羽出山門之時,她飛快的說道:「孟姐姐曾經對我很好,你一定要好好保護她!」
「你方才偷聽了我和慈心師太說話?」蘇羽打量了一下週圍,低聲問道:「你都知道些什麼?」
那小尼姑望了眼身後,匆匆道:「孟姐姐當時和靜心師傅一起中了毒,後來不知道為何,她醒了,靜心師傅卻沒有救回來,你回去問一問她就知道了。」
說罷,她低著頭飛快的跑了。
蘇羽一邊慢慢下山,一邊思忖,這水月庵表面看起來清靜之地,背後竟如此複雜。
只聽馬蹄聲近,抬頭見阿得從馬背上翻了下來,急聲道:「太傅,夫人被官兵抓走了!」
「什麼?」蘇羽臉色一沉,急急抓住他:「到底怎麼回事?」
「聽說寧和公主用了夫人送去的香,小產了,現在生死未卜,太后一怒之下將夫人抓起來了。」
「怎麼可能?」
蘇羽一把推開阿得,自己翻身上馬,急聲問道:「她被帶去哪裡了?」
「聽說關在大理寺!」
只聽馬蹄聲如雨打,蘇羽已經急馳而去了。
高婉既然能將江墨挫骨揚灰,只怕孟汐落在她手裡凶多吉少。
大理寺,蘇羽匆匆去和孟天元打了個招呼,他也是束手無措,不明白到底太后突然下令抓人是什麼意思?
蘇羽踏進囚室的時候,忍不住皺了眉頭。
這是個散發著冰冷陰森的氣息,混合著黴味與血腥氣的地方。
孟汐被關在最偏僻的一間,只見她一個人坐在髒兮兮的草蓆上,面無血色。
「孟汐!」蘇羽強忍著心痛,輕輕叫了一聲。
良久,才見她緩緩轉過頭來,看見他後,突然撲到牢籠邊上,這才哭出聲來。
該死!這樣的地方,她一定是嚇壞了。
蘇羽握住她的手,只覺得她在不停的發抖,眼淚無聲的落下。
「不怕,我在這裡。」蘇羽此時才發現,原來自己見到她受委屈時,心裡竟然會這麼痛。
「阿汐!你聽我說!」蘇羽伸手撫過她的額頭,輕聲道:「你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
「我什麼都沒有做過啊?」孟汐哽咽道:「那盒香也是寧王帶我去買的。」
「這件事,其實跟那盒香一點關係都沒有!」蘇羽強忍著心裡的怒火,低聲道:「我一定會查清楚,到底是誰在裡面搞鬼。」
「我不知道!」孟汐搖頭,遲疑了一下:「難道是寧王?」
蘇羽眉頭緊鎖:「我會去找他問個明白。」
「也許這一切都是命!」孟汐跌坐在一旁,苦笑道:「我不知道自己上輩子作了什麼孽,總是註定要孤伶伶的一個人走。」
她突然湊近蘇羽,細細端詳著他的臉,眼中滑下淚來,強顏歡笑道:「蘇羽,和你一起的這段時光,是我過得最開心的日子!」
蘇羽突然覺得胸口針刺般的痛,他緊緊握著她的手:「亂講!我們都還沒有開始好好過日子,你等我!」
他將身上的外衣脫了下來,披在孟汐身上:「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過兩天我就接你出去!」
「嗯!」孟汐抓著他的外衣,上面有熟悉的白梅香,那是讓她安心的味道。
蘇羽又看了她一眼,才不舍的向門外走去,離開時,他只穿著一件裡衣,腳步卻異常的堅定。
囚室裡的陰冷,讓她格外崩潰。
一切像是回到了一年前,那個雪夜裡,她無助的哭泣,喊叫,卻沒有一個人來救她。
將軍府裡,一群僕婦們進進出出,幾乎半個太醫院的人都在這裡。
「我要那個賤人給我償命!」高婉的聲音透著淒厲。
「公主,不可動氣……」
「公主,注意好生休息……」
安遠寒獨自把自己關在書房裡,房門緊閉,外面的人也不敢進去。
只見他桌上放著一壺紫蘇酒,兩隻杯子,他將杯中倒滿,向著地下慢慢的灑了下去。
他從書桌的暗格裡拿出香來,再次點燃,只見水盂前站著一抹青色身影,十指纖纖,正在研墨,眉眼帶笑,發中一枚紅寶石珠花,那是他新婚時送給她的。
不過片刻,幻影便隨著輕煙一起散去。
驚鴻一現,她還是那般活潑美麗。
安遠寒舉起酒壺,將裡面的紫蘇酒一飲而盡,突然將壺遠遠扔了個粉碎,眼角滑下淚來。
「江墨,如果你要恨我便恨著,只是千萬,不要忘記我!」
外面的人聽到屋裡有響動,只當將軍是因為公主小產的事情而發怒,總歸離得越遠越好。
第二日,北越皇城,梅苑。
史太后端坐在椅子上,對面坐著一個人,大將軍,安遠寒。
「婉兒身子怎麼樣了?」史太后望向安遠寒。
安遠寒欠了欠身:「已經無大礙了。」
「可憐了我的婉兒,還有你們的孩兒,聽說是個男孩?」
「聽說了,不曾看過!」安遠寒淡淡答道。
史太后點了點頭:「看了更難受!你放心,我一定查出來是誰做的,還你和婉兒一個公道。」
「多謝太后,不過我今日來是想求太后放了蘇夫人!」安遠寒起身,拱手道:「此事尚未查明,便將一介弱質女子關在大理寺那種地方,實有不妥。」
「不管和她有沒有關係,總要給婉兒一個交代,只要她心裡舒服,旁人無所謂。」太后眼中帶上一絲輕蔑,淡淡道:「那個丫頭笨手笨腳,我倒不相信她有這個膽子,就看她背後的人是不是沉得住氣了。」
「聽說蘇太傅幾乎將長樂坊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那家白記香鋪。」安遠寒從懷裡拿出個香盒來,說道:「高婉一向喜歡白記香鋪的安息香,所以蘇夫人去那裡買香,應該沒什麼不妥,反倒是那家香鋪,一夜之間便消失不見,倒讓人覺得有些詭異。」
「但是婉兒非說是點了她送的香,才會小產的!」史太后嘆了口氣,高婉那個脾氣鬧起來,她也頭疼。
安遠寒搖了搖頭:「這是剩下的香,讓太醫驗過,說就是普通的檀香在裡面加了點丁香,沒有其它東西。」
「大將軍宅心仁厚,只是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我會派個嬤嬤去,將你府上的丫頭僕婦們通通審一遍,至於孟汐那個丫頭,先關她幾日,讓婉兒消消氣吧。」
安遠寒不再言語,他曾經聽江墨提起過孟汐的名字,卻沒有見過。直到那日在長樂坊見到她,看到她手裡拿著那枚珠花,便相信她是因為江墨的關係,才會看中那枚珠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想幫她。
回到將軍府,安遠寒照例一個人呆在書房裡,只見寧和公主身邊的李嬤嬤鬼鬼祟祟的跑回後院。
高婉正躺在床上休息,見李嬤嬤起來,不由坐了起來問道:「可在宮中聽到什麼了?」
「聽太后身邊的人說,今天大將軍去找太后了,好似去替那個丫頭求情!」
「混帳!」高婉一把打翻了床前剛燉好的補品,恨恨道:「那個狐媚子我第一次見她那張臉就不舒服,她不是江墨的朋友麼?不如去地下陪她吧!」
高婉揮了揮手:「拿我的腰牌去大理寺,趁晚上沒人的時候再去,給我好好招呼一下那個賤人。」
丫頭小槐取來公主的腰牌,遲遲不願遞出去,李嬤嬤瞪了她一眼,從她手中搶過腰牌,匆匆的去了。
小槐望著躺在床上的高婉,眼中浮起恨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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