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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小槐

江墨被關在大理寺第三日。

太傅府裡異常的冷清,似乎看不到多餘的人影。

只見一輛青布蒙頂的馬車在太傅府前停下,一個黑色身影跳下馬車匆匆走了進去。

阿得見到來人,默不作聲的將他直接帶到了蘇羽的書房裡。

蘇羽看著對面笑嘻嘻的寧王高陽,眼裡幾乎冒出火來。

高陽不緊不慢的在他對面坐下,悠悠道:「我不過離開了幾日,回來就聽說發生了這樣的事!」

「高陽,如果你今天不能跟我好好解釋這件事,別想離開太傅府。」

蘇羽將一個香盒扔到了桌上,低聲道:「你看清楚,這盒才是你帶孟汐去買的香!」

寧王高陽看著桌上的盒子,冷笑一聲:「你換掉了我給她的香?其實我不過是讓高婉發作的快些罷了。」

「如今孟汐被關在大理寺裡三天了,我要她毫髮無損的回來。」

蘇羽少有這麼不冷靜的時候,高陽微微一笑:「看來,你對那個丫頭動真格了?」

「你馬上給我把人帶回來!」蘇羽盯著高陽,神情不善,卻聽高陽悠悠笑道:「你別忘了,當初是你說的,她不過是個庶出的女兒,如果她出事,孟家不會張揚,用太后自己的棋子扳倒她,最合適不過。」

「如今情況有變!」蘇羽眉頭輕皺,眸中如霜,冷聲道:「她是我的女人。」

「原來油鹽不進的蘇太傅,也會對女人動心?」高陽大笑幾聲:「不過那丫頭長得是挺美的,我也喜歡。」

「高陽,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我是認真的!」蘇羽神情陰鷙,簡直判若兩人。

高陽笑笑:「你不再考慮考慮?機會難得,她若是有什麼意外,你就可以直接向皇上求一個公道,太后下令抓的人,自然也是由她承擔後果。」

「如果還想我繼續幫你,就別在這裡浪費時間了!」蘇羽稍稍有些煩躁,只見高陽彎了彎嘴角:「其實不怪我,這本來就是你設的局。」

蘇羽懊惱,默然不語,高陽又道:「不過那個丫頭倒也義氣,她應該還沒告訴你,上次明月湖邊救她的人是我吧!」

「我問過她幾次,她都說與你並不熟。」蘇羽輕嘆一聲:「她也不想想,半夜三更你去明月湖那裡做什麼?」

「你若是對她動了真情,我真不知道對她來說,到底是福還是禍!」高陽微微一笑:「如果有朝一日,她知道了你的身份呢?」

蘇羽眸中一涼:「你說得太多了!」

高陽起身向門口走去,仰天長嘆:「罷罷罷,我現在就去將軍府裡把水攪混,先把你的小娘子救出來再說。」

才進將軍府裡,便可聽見後院傳來一陣哀嚎聲。

院子裡的長凳上綁著一排僕婦和丫頭,太后身邊的張嬤嬤正拿著沾水的鞭子,一個個的抽過來。

「現在知道疼了,平日裡侍奉主子時,怎麼就不上心呢?」

高婉靠在裡屋的軟墊上,見到高陽進來,皺著眉頭道:「皇叔你聽聽,哭得人煩死了!」

「安將軍呢?」高陽打量了一圈屋子裡的人,將目光落在高婉身邊的丫頭小槐身上。

「他有公務要忙,我有什麼辦法?」高婉轉頭對著小槐說道:「去把安息香拿出來點上,外面吵得我頭疼。」

「我不過去溫泉逍遙了幾日,回來居然就發生了這種事?」高陽假裝關心的問道:「到底怎麼了?」

「太醫說我可能碰到了活血的玉合香,所以才會滑胎。」高婉恨恨說道:「讓我知道是誰害我的,我一定剝了她的皮!」

「那為什麼抓蘇夫人?」高陽明知故問:「難道是她?」

「算她倒黴吧,但太醫查過她送的香,說沒什麼異常,誰讓她上次對我不敬的,讓她吃點苦頭也好。」

高陽掃了一眼她身邊的丫頭小槐:「聽說你一直點著安息香,怎麼沒讓太醫查查?」

「當然查過了,也沒什麼!」高婉一擺手:「想來是白記香鋪的人聽到風聲,怕了,才躲起來了。」

「可惜蘇太傅救妻心切,卻連個人證都找不著了!」高陽淡淡道:「說起來,我還想多問一句,平日裡你的香是誰打理的?」

只見此話一出,小槐的臉色立刻變得蒼白起來,高婉轉頭,盯著小槐,突然吼了一聲:「來人,去給我搜搜這丫頭的屋子!」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便從小槐的屋子裡搜出了一個黑色的盒子。

玉合香,高婉就是險些死在這種香下。

「給我把這個膽大包天的奴才綁起來,狠狠的打!」高婉氣得一張俏臉都變了顏色。

幾個如狼似虎的家丁將小槐拖到院中就是一頓狠打,幾乎剩下半條命。

高陽一臉冷漠的看著這一切,看著高婉將手中的杯子狠狠丟了過去,砸的小槐滿臉是血。

「狗奴才,到底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高婉氣得直抖:「居然還敢用玉合香來害我。」

「沒有人指使……」小槐已經奄奄一息,半邊臉被血染得鮮紅,眼中的恨意卻在燃燒。

「什麼公主,你就是個搶人夫君的賤人!」小槐拼著最後一絲力氣罵道:「你害死夫人,斷子絕孫就是你的報應,高婉,你不會有好下場。」

「住口!給我一直打,打死她!」高婉氣到臉上不斷抽搐,整個人看上去扭曲可怕。

家丁手中的棍子不斷的打在小槐身上,高陽靜靜看著,並不言語。

「住手!」安遠寒一臉驚異的出現在門口:「這是在做什麼?」

「遠寒!」高婉嘴角一撇,直接哭了出來:「原來是這個丫頭害我的!」

「到底怎麼回事?」安遠寒一把推開持棍的家丁,卻見小槐一口血沫吐在他的身上:「安遠寒,你這個負心漢!小姐對你一心一意,你居然貪圖高位與這個賤人一起害她。」

小槐口鼻漸漸流出血來,只聽她淒厲叫道:「小姐!小姐!小槐沒有為你報仇,沒有……」

只見她頭突然一歪,眼睛圓睜,渾身是血的斷了氣。

安遠寒站在原地,心臟像是被人捏緊一樣的難受,小槐曾是江墨的貼身丫頭,她一直小心翼翼的討好高婉,隱忍到現在就是為了替江墨報仇。

那一瞬間,他有些恍惚,彷彿又回到了一年前的上元節,江墨靜靜躺在柴房的地上,身上只有一件單衣,被水澆透,雪一片一片的落下,江墨的睫毛都結上了一層薄冰,再也看不見她的笑顏,那張臉毫無生氣,十指被鮮血染紅,柴房的門上全是抓痕,她到底經歷了怎樣的痛苦,才會孤獨無助的死在了冰冷的柴房裡。

安遠寒努力的平復情緒,淡淡說道:「雖然做了錯事,也算是個忠僕,你們去買口薄棺,到亂葬崗上好生埋了她吧。」

他見高婉一臉委屈的樣子,上前撫過她的臉頰,柔聲道:「既然後患已絕,這麼做也免得落人口實。」

高婉將頭歪在他懷裡,嚶嚶哭泣道:「遠寒你老是顧著別人,可曾想過我的感受?」

「婉兒你身子虛弱,不要生氣,將來我們的日子還長!」安遠寒微微一笑,惹得高婉嘴角也彎了彎。

高陽在心裡暗暗佩服,高婉這樣的脾氣在他面前,竟如個牽線木偶般的聽話。

安遠寒,這個男人,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大理寺門前,孟天元望著面色如霜的蘇羽,心裡打了個寒顫。

「孟大人,別說這位是你的女兒,就算是個普通囚犯,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也難辭其咎吧!」

蘇羽強忍著心裡的怒火,掃過身邊的每一個人,冷冷道:「這筆賬,我回頭跟你們慢慢算。」

馬車急馳而去,蘇羽緊緊抱著孟汐,她雙目緊閉,氣息微弱,身上透出一道道血印,白皙纖弱的手臂上,全是被鞭子抽打出的血痕。

他滿心的懊悔,居然以為大理寺沒人可以隨便進去,以為她在裡面應該是安全的,卻沒想到高婉這個女人竟如此惡毒。

看到傷痕累累的她靜靜躺在囚室中時,他覺得那一刻自己幾乎麻木,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空白。

他不敢上前,害怕觸碰到的是她冰涼的雙手,如果真是那樣,他無法原諒自己,就那樣呆呆的看著她,突然見她睜開了眼睛,看見他時,眸中卻是異常的平靜,只有經歷過生死的人,才會有那樣的眼神。

「蘇羽,如果我死了,也把我撒在捨身塔下吧,江墨在那裡,我也應該在那裡……」

再次聽到江墨兩個字,蘇羽的眼淚幾乎奪眶而出,他差一點就說出口:「你是江墨!我知道你就是江墨!」

他忍住了,上前抱起孟汐,幽幽道:「這一次,你在哪裡,我也在哪裡,你死了,我陪你!」

只見她又一次昏了過去,額頭滾燙,蘇羽不由慌了起來。

「阿舍!快點!」他的心不斷被揪緊,喃喃道:「孟汐!你一定要挺過來,否則我會讓整個北越國給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