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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情迷

冷月如鉤,聚春園本就守衛森嚴,冬苑裡遠遠隔窗透著一絲光。

高陽執弓在手,站在那裡像是個活靶子,可惜他不躲不閃,三隻箭卻沒有一支射中他,貼著他的耳旁在寂靜裡發出一聲空響。

只見一個窈窕身影似是蜻蜓點水般,踏月而來,從樹上一翻而下,灑落一地的銀光。

「冷音,為什麼你會在這裡?」高陽低聲問她,心裡卻如水淹火燒一般:「為什麼你會在沈天辰身邊?」

只見她緩緩取下面上的青紗,露出一張似雪容顏來,眼中沒有溫度,涼聲道:「主公讓我呆在誰的身邊,我便呆在誰的身邊。」

「值得麼?」高陽咬牙:「像沈天辰這種人,你也呆得下去?」

「只要是主公的意思,暖床也無所謂!」那名叫做冷音的女子瞥了高陽一眼:「寧王你別忘了,我也是曾經陪過你的!」

「我不知道你的主公是誰,但我知道他讓你做這些事,根本就是利用你!」高陽低吼一聲:「如果他在乎你,不會讓你做這樣不堪的事情!」

「不堪麼?」冷音淡淡道:「我以為在宛州那幾個月,是一段美好的回憶。」

「那現在又算什麼?你的主公到底拿你當什麼?」高陽忍無可忍:「他到底能給你什麼?他給你的,我雙倍給你!」

「我這條命是主公的,你比不了!」冷音不悲不喜,看了他一眼:「宛州的事,你還是忘了吧!」

「當初你不告而別,我只想問一句,為什麼?」月光映在高陽眼裡,有幾分決絕。

「我是一個刺客,聽主公命令辦事,沒有為什麼。」冷音笑笑:「那幾個月的陪伴,算是我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吧。」

「我寧可當初沒有救過你!」高陽冷冷說道。

冷音眼中黯淡了一下,淡淡道:「身為一個刺客,失手被殺也是宿命,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

一年前,冷音渾身是血的從橋上落下,正是高陽的船經過救了她。

足足細心照調了她一個多月,才算撿回一條命來。後來她藏在寧王府裡,漸漸與高陽走近,寧王妃早逝,高陽守著宛州,新帝登基時,也沒有召他回京,一時有些失意,多虧冷音的陪伴,才讓他渡過了那段時期。

高陽長嘆一聲:「原來再見你一面,還不如不見。」

「王爺身邊不缺女人,不必掛心在我身上,我不過是個為了錢可以出賣一切的刺客,包括我這條命。」

說著她腳下輕點,似是一陣風般消失不見。

高陽拖著弓慢慢走回夏苑,覺得滿心的嘲諷,他在最低谷的時候碰見了同樣落魄的她,兩個人相互扶持一起度過了許多美好的時光,就他打算迎娶她的時候,她卻突然消失不見。

高陽以為她遭到了不測,四處尋找,卻再也沒有她的下落。

夜色下的聚春園,濃墨淡染,只看到層層疊疊的樹影,一片寧靜。

高陽搖了搖頭,自嘲道:「我早說這輩子都不要再遇見了。」

當年她帶走了他手中的名冊和一些祕密文書,他早該想到是個局的,卻騙自己她是身不由己,結果今天才傷得明明白白。

「來人,去給我拿些酒來!」高陽回到夏苑,扔了雕弓,此刻,他只想大醉一場。

冬苑裡,冷音坐在屋頂上,望著月色,良久,輕嘆一聲。

高陽對她如何,她很清楚,但她心裡偏偏就是無法忘記那個人,那個曾經差點將她置於死地的人。

屋內卻另是一番春色,趙萱靠在沈天辰的懷裡,嬌羞道:「小王爺,這裡不會有人來吧?」

「當然不會!」沈天辰飲盡杯中酒,在她耳邊喃喃道:「只有我和你!」

「今天下午,當真是嚇壞我了!」趙萱執壺替他倒酒,只見沈天辰放下杯子,一雙手慢慢往她腰間摸索著。

「有我在,你怕什麼!」沈天辰輕輕去拉她的腰帶,只見她推開他,滿臉的飛紅:「我乃是相國之女,不可以越軌。」

「正好!我乃是北越國小王爺,你做我的王妃可好?」沈天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見她並沒有反抗,不由低低道:「我就缺一位像你這麼溫柔似水的王妃,不知你可願意?」

趙萱半邊身子都軟了下去,嬌笑一聲:「你不是在說笑吧!」

沈天辰輕輕將她推倒在榻上,俯身道:「明日我就去向太后奏請,只怕你爹捨不得你!」

「當真?」趙萱心裡一陣激動,她害孟汐流產,蘇羽不可能再接受她,而且這件事傳得到處風言風語,她在京中也是混得很沒顏面,若是能風風光光嫁去北越國做王妃,倒要讓那些人好好看看,她趙萱不會輸給任何人!

「今日綵船上那一舞,當真是翩若驚鴻,令小王念念不忘!」

待她悠悠醒轉時,已經日上三竿,只覺渾身痠痛,對鏡一照,不忍直視,外面的僕婦們聽到她醒了,進來伺候,卻不見沈天辰的身影,半晌,她一個人吃早點,只見冷音過來,將一碗湯藥放在桌上,淡淡道:「喝了它!」

「這是什麼東西?」趙萱看著冷音,眼中浮起警惕來,只見沈天辰搖著扇子過來,坐在她身旁,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笑道:「這是補藥,昨夜怕你辛苦,所以特意讓下人們準備了這個!」

趙萱見他親自端起碗來喂她,不由掩嘴一笑,自己接過來喝了個乾淨。

冷音見她喝下藥,徑直走了,並不多看兩人一眼,沈天辰陪著她甜膩了一陣,柔聲說:「我先讓人送你回府,好好歇息一下,我今天還有事要忙!」

只見他揮手叫了個隨從過來:「送趙小姐回府!」

「等我忙完了,自會去接你!」他摟著趙萱將她送出門口,見她跟著小廝走了,才轉身回到屋內,對著僕婦們冷聲道:「去把我屋裡的東西全部換了!」

他推開窗,只見冷音立在窗下:「我是不是該提醒你一下,她可是相國家的小姐,不是尋常那些被你尋歡作樂的女子。」

「依我看,也沒什麼分別!反正過幾日就要回去了!」沈天辰衝著冷音浮浪一笑:「我的王妃之位只留給你一人!」

「不必了!主公交代我來保護小王爺的安全,若是小王爺不夠自律的,我也不敢擔保會失手什麼的。」冷音面無表情的說完,閃身不見了。

沈天辰望著遠方一片晨起新綠,笑道:「這北越國,還真有點讓我捨不得!」

夏苑裡,一池碧水,眼看到了正午,還死一般的寂靜。

只見一名黃衣女子熟稔的進來,與左右丫頭打了招呼,輕快走了進去。

廂房門一推開,酒味撲面而來,她皺了眉頭,上前開窗通風。

然後又拿出香盒來,在爐前起了一合香,去爐上沏了一壺釅茶,這才上前拔開帷帳,只見高陽昏昏沉沉歪在榻上,睡得有些狼狽。

她先拍了一下,見他沒反應,再次伸手去拍他時,卻被他一把攥住,高陽驚醒,瞥見白小桃的臉,這才鬆了口氣。

他伸了個懶腰,拍了拍腦袋,宿醉的感覺著實不好受。

只見白小桃笑道:「又不是二八少年,什麼事情讓你傷心成這樣?我跑去了問了他們,只說你昨天帶著弓出去,回來時樣子沮喪,莫非是讓到手的兔子跑了不成?」

「無奈兔子太狡猾,脫手了自然鬱悶一番,你來這麼早幹嘛!」高陽翻身坐起,接過白小桃遞給他的茶,一口下去方才覺得腦子清醒了些。

「躲得心裡發悶,所以就來看看你!」白小桃挑眉:「你害得我好好的香鋪也開不下去了,怎麼辦?」

「那盒香都被蘇羽換掉了,與你有什麼干係?」高陽皺眉,腦子裡嗡嗡作響。

「誰都沒想到,當初讓我和白記香鋪一夜之間消失不見的人,是安遠寒吧?」白小桃笑了笑,只見高陽搖頭:「話說高婉實在是不聰明,她也不想想,一個丫頭,哪裡來的玉合香?」

「安遠寒又來找我了!」白小桃悠悠一笑:「這次他要我替他配荼骨香。」

高陽連灌幾口茶,這才抬眼問她:「這是什麼香?聽上去名字有些怪異?」

「誰都猜不到,看似沉默寡言的大將軍,卻是個內裡用香的高手。」

白小桃看著他,故意賣了個關子,說道:「昔日在《抬遺記》裡有記載:昭王時,廣延國有妖人出沒,後龍武將軍擒獲妖人,從住處搜出一個罈子,異香連綿不覺,埋在地下時,就連周圍的土石都是香的,後來開啟罈子一看,裡面竟是一罈白骨。所以此香又名荼骨香。」

「怎麼聽著這麼滲人呢?到底是什麼香?」

「此香薰得久了,則肌肉腐化為枯骨,所以得名荼骨香。」

只見她幽幽一笑:「這是味殺人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