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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棄婦

晨起滿院花香,孟汐坐在窗前見人擺弄院中的花。

如意進來,只見金線菊花開正好,轉身去取了披風幫她披好:「眼見天氣涼了,就這麼坐在窗前吹風,萬一吹壞了怎麼辦?」

「秋風再涼,也不及我心裡涼啊!」孟汐悠悠說道,只見院中僕婦們默默幹活,也有人偷偷抬頭瞥她一眼,目光中似有同情。

今天是個好日子,二夫人進門的日子。

「聽說太傅將輕雲院收拾出來給新夫人住了!」孟汐淡淡問道。

如意點頭,勸解道:「反正這回雪院才是主宅,那邊離得遠,倒也好。」

「看時辰,新人應該到了吧?」

孟汐輕嘆一聲:「如今人家是郡主,我若出去,怕是要向她行禮了。」

如意漲紅了臉,急急道:「不去就能怎樣?難道要讓所有人都看笑話麼?」

「當然不去了,只怕以後我這回雪院裡,只有花草相伴了!」孟汐望了眼院中的僕婦們,高聲道:「這裡收拾收拾,你們都去前院幫忙吧,今日太傅大婚,體面總是要的。」

望著滿院的大紅燈籠和喜綢,蘇羽的心裡似被針扎一般,縱使權宜之計,孟汐不說什麼,怎知她心裡會不難過?

他有心去迴雪院探望,但自上次帶孟汐出去遇襲之後,他便知府中又被安插了眼線,為了將計就計,暫時沒有讓阿得去揪出這個人來,反而將這名叫紅玉的小丫頭安排去了輕雲院,伺候韓雲。

這次排場更重,昭帝高容帶著林貴妃親自登門,蘇羽不敢怠慢,只是滿面的喜氣裝得有些苦澀。

「今天這樣的場合,是不是少了個人啊?」林貴妃環視四周,對著高容笑道:「就算不想見新人進門,難道出來見駕也不肯麼?」

蘇羽皺眉,上前輕聲道:「阿汐前幾日染了風寒,她一向身子不好,所以便讓她呆在後院休養,怕是不知道御駕親臨,臣這就讓人去通傳一聲。」

「不必了!錯過了吉時就不好了!」高容淡淡說道:「朕只希望太傅多個人照應,早日開枝散葉,太傅之安寧也是朕之安寧。」

「臣叩謝聖恩!」蘇羽俯身行禮,只怕那口牙都快咬碎。

高陽瞥了他一眼,笑道:「既然如此,本王便去探望夫人一下吧,如此熱鬧,想必她一個人在病中,未免淒涼。」

「甚好!太傅不會介意吧?」林貴妃聽到淒涼二字,心裡一喜,她要的就是風頭壓過太后。

「如此,便有勞寧王了。」蘇羽皺眉,高陽這又是唱得哪一齣?

只見兩名僕婦引著高陽往回雪院裡去了,蘇羽望著身邊的新娘子,眸中漸深,再給他些時間,他定要讓林貴妃哭得比今日笑得還要多。

高陽踏進迴雪院時,孟汐正彎腰摘菊花,一個白瓷碟子裡,散落著好些菊花瓣。

「那邊都快入洞房了,你還有心思摘花?」高陽輕笑一聲,掃過院中,搖頭道:「說句你不愛聽的,今天這院子怎麼這麼淒涼?」

「我將人全都打發走了,清靜些!」孟汐抬頭,笑道:「今日起我便是個棄婦,總要有個棄婦的樣子才成?」

「我就是怕你心裡不舒服,所以才斗膽過來看看你。」高陽低聲道:「不過走個過場,你千萬別鬱結在心裡。」

「當初我嫁進太傅府裡,蘇羽也是這般走的過場,我有什麼好鬱結的?」她將採下的菊花瓣在清水裡洗滌後,挑起幾瓣放進杯中,沏了碗茶,端給高陽:「世間的緣,不必刻意,是你的,總是你的,不是你的,強留不住。」

「看你年紀輕輕的,倒挺會說啊!」高陽嚐了口菊花茶,裡面加了桂花蜜,格外清甜,不由笑道:「可是蘇太傅如今對你可是一心一意啊,你就不擔心,那位韓小姐入了他的眼?」

「你這個人,也是可惡,到底是來安慰我的,還是來氣我的?」她嘆了口氣,皺眉:「我掌控不了別人的心,與其擔心失去,倒不如順其自然,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豁達!」高陽大笑,心裡卻泛起微微酸楚,他曾經對冷音一往情深,可惜她的心卻並不在他身上,也許「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這八個字,送給他正好。

夜色如水,涼意漸濃。

孟汐守著燭火,窗外孤星寒夜,她心裡已經痛了一天,不管真假,蘇羽身邊都已經多了一個人了,兩個人之間的那種唯一感,終究還是不存在了。

眼見快到三更時分,只見迴雪院中的燈光,熄滅了。

蘇羽站在院外,他已經在這裡站了許久,他知道她表面上總是開心模樣,但若是心裡裝起事來,卻是一下子能裝進去好多,這些天她在獨處的時候,那付鬱鬱寡歡的樣子,他見到過許多回,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儘快了結。

猶豫了許久,他還是悄悄推門走了進去,屋內一片黑暗,只有月光透過紙窗照在地上,床前帷帳已經落下,她大概是睡熟了。

蘇羽輕手輕腳的走到榻前,藉著微弱的光線見到她正蜷縮在床裡,不由心中一痛,他輕撫了一下她的背,見她沒有動,這才悄悄脫衣上床,並且輕輕攏住了她的肩。

手觸碰到時,才發覺她的肩在輕輕顫動,他心知不對,指尖撫過她臉上,溼涼一片。

「你哭了?」蘇羽去扳她的身子,只見她將頭埋在腦前,含糊說道:「沒有,我只是沒睡好!」

「胡說!」他用力將她拉過來,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臉,但她卻一頭扎進他的懷裡,低聲道:「你不留在輕雲院,來這裡做什麼?」

「傻瓜!我當然不會留在那裡了!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蘇羽撫著她的頭,喃喃道:「娶她進門,到此為止;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再往下,是我絕對不會去做的事情,哪怕失去一切,哪怕滿盤皆輸,惟獨這道底線不能破。」

「你不怕前功盡棄麼?」她哽咽了一聲,蘇羽將她摟得更緊:「有時候做事情,總要借點運氣,但是對你,我不能憑運氣。」

原來世間的事,少有天意難違,多數事在人為。

愛情裡,只有相互忠誠,才有相互信任。

將軍府,將近四更天時,高婉突然從噩夢中驚醒。

「啊!!!」她驚呼一聲醒來,只見花穗從外間爬起來,衝進來:「公主,怎麼了?」

「為什麼?為什麼我連著幾日都會夢見她!」高婉語無倫次的抓住花穗的袖子:「叫將軍來,快叫將軍來!這屋裡陰氣怕是太重。」

「眼看天就快亮了!」花穗細聲細氣的勸解道:「如今公主有孕在身,將軍避諱才去了別院,不如明日讓奴婢去水月庵替公主求個平安符來,聽說水月庵的平安符很是靈驗,若是有了平安符,公主再不怕做噩夢了。」

她扶高婉躺下,輕聲道:「奴婢去將安神香點了,公主再睡一會兒吧!」

高婉聞言躺下,她幫她蓋好錦被,放下帷帳,又去香爐前,從袖中拿出一小盒香來點燃,只覺一股木香沁人心脾,高婉覺得心裡漸漸平靜下來,不多時又沉沉睡去了。

白小桃將方才的香末全部倒掉,又澆了半杯茶,將香灰化去,這才轉回外間去睡了。

不過一盒小小的懷夢草,便可以令高婉每天都被心中的恐懼所困擾,她想到這裡,輕嘆一口氣,安遠寒這個男人,一心一意想要報復如今的枕邊人,這種種手段,令人心寒。

高婉後半夜睡得極好,白小桃換了真的安神香,她一直睡到次日中午才醒,只覺得連日來的疲憊一掃而光。

吃過午飯,花穗進來,笑吟吟道:「今天剛巧是初一,我下午便去水月庵替公主求個平安符回來。」

高婉心念一動:「既然這麼靈驗,不如我親自去求,順便替我腹中的孩兒祈福,昨天睡得極好,今天精神也好。」

「如果公主親自去求,那必定是心誠則靈的,我這就去準備。」花穗打量著高婉的神色,連日的噩夢讓她眼圈泛起淡淡青色,眸中卻閃爍著期待,看得出來她心裡對這個孩子十分重視。

水月庵,香菸繚繞,今日初一,進香的女眷自然是多些。

高婉從馬車上下來,望著長長的臺階,深深吸了口氣,還是一步步走了上去。

花穗在旁邊小心翼翼的扶著她,只聽高婉輕嘆:「只希望這一次,菩薩能保佑我的孩兒平安出世,也希望能一舉誕下個麟兒,讓將軍府後繼有人。」

她爬上山門時已經臉頰微紅,有些氣喘。

眼前進香的人有些多,高婉皺眉,對花穗說:「去叫主持出來,這裡人太多,我身子不便,萬一有個閃失,她可擔當得起麼?」

花穗對另一個丫頭使了個眼色,匆匆跑著去了,不多時,她回來,將高婉帶到一間廂房,笑道:「慈心師太馬上就來,讓公主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免得被外面的人衝撞了。」

「這還差不多!」高婉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小丫頭替她捏腿,花穗笑道:「我先去大殿裡上柱香,替公主求個平安籤去。」

「去吧!」高婉走了些山路,索性閉目養神起來。

突然一聲輕笑隔窗傳來,笑聲怪異,不由讓她猛然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