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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失寵

儀元殿裡暖香沁人,這是林貴妃獨有的幽蘭香,也是她承寵之時,皇上命人親自為她度身而調配的香,滿室浮動的蘭香中,林貴妃一雙淚眼早已婆娑了起來。

高容心想不過十來天未曾見她,怎麼說出來的話倒似有點聽不懂了。

林貴妃見高容沉默,又想那晚他也是沉默著離開大理寺的,不由心裡越發惶恐,抽泣道:「那晚臣妾一時失言,皇上切莫怪罪,我對蘇夫人說是皇上想殺她,不過是想震懾一下她,讓她知道這朝堂不是太后的,也不是太傅的,而是皇上的。」

高容心裡格登一下,這樣的話,本不是她該說的,不由聲音冷了三分:「那你為何要私自出宮呢?」

「臣妾就是好奇,沒想到太后也在那裡啊。」林貴妃低頭,心裡慌亂不知道該什麼解釋。

高容心想,李福說太后親自去接蘇夫人出獄以表安撫,剛巧當晚貴妃卻私自出宮,前去恐嚇她,於是被太后撞了個正著,剛巧自己又十多天沒來儀元殿,所以她才嚇成這樣,以為太后在御前告了一狀。

他心裡長嘆一聲,林貴妃一向很會揣摩他的心思,如今看來是驕寵了些。

突然心念一動,他淡淡問了一句:「平州那邊,你可有訊息?眼見年末了,各地都有摺子上來,朕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撫。」

「皇上,平州那邊一直忠心耿耿的,所以才放心讓他們囤兵不是,如今年下了,皇上該給的封賞自然還是給些的好。」林貴妃偷偷打量著高容的臉色,見他沒有再問那晚大理寺的事情,不由微微鬆了口氣。

「封賞自然是要給,你覺得賞些什麼好呢?」高容眸中一冷,故意說道:「賞賜個大將軍可好?」

「多謝皇上聖恩,這自然是再好不過,相信平州上下一定會為北越盡忠,肝腦塗地。」林貴妃面上難掩喜色,高容卻覺得心中一涼。

「朕會考慮!」高容起身,冷冷道:「回御書房。」

太傅府,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孟汐午後親手做了些桂花圓子,快近黃昏時,端去了書房,只見阿舍自院外守著,不由笑道:「你怎麼在這裡?莫非有客到?」

阿舍點了點頭,淡淡道:「只有一個客人,夫人要進去麼?」

孟汐想著食盒裡剛巧放了兩碗,本想陪著蘇羽一起吃的,既然有客到,倒也是巧了。

敲了敲門,蘇羽問了句:「是誰?」

孟汐輕聲答道:「是我!」

蘇羽似乎猶豫一陣,才道:「進來吧。」

孟汐心想到底是什麼人?倒讓他遲疑了片刻,不由推門進去,卻是愣了。

安遠寒正端坐在太師椅上,與蘇羽面對面,見到孟汐時,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孟汐心裡微微後悔,早知道就不進來了,只得硬著頭皮將食盒開啟,輕聲道:「剛巧做了點心,既然安將軍也在,就一起嚐嚐吧。」

安遠寒盯著她,全然不顧蘇羽的眼光,不由讓她有些尷尬,放下盒子,飛也似的逃了。

入夜,蘇羽回到房中,孟汐有些不解:「為什麼安遠寒會來?」

「他是當朝大將軍,來我這裡不是件好事麼?」蘇羽上前攬住她的腰:「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卻並不說破,才能保持表面上的交往。」

「你與他結盟了?」孟汐眸中一閃,蘇羽笑道:「朝堂上的事情,瞬息萬變,昨天的敵人也可以變成今天的朋友,只看有沒有共同的利益罷了。」

孟汐輕嘆一聲:「起初是你一人,後來有寧王,再後來有安遠寒,我只是有些擔心罷了。」

「你以為安遠寒真的對昭帝一心一意?」蘇羽挑眉:「他對高氏一族的恨意,是你想象不到的。」

「我也無心知道。」孟汐心裡存著懷疑,雖然不敢相信,但隱隱又覺得安遠寒如果有皇上有異心,應該還是因為高婉的關係吧。

北越皇城,將近四更天時,高容突然醒了過來,望了眼天色,也差不多該起身了,正在更衣時,只聽外面傳來說話聲,李福出去望了一眼,回來時面色凝重,手持一封急奏:「皇上,有急報。」

高容拂袖,摒退身邊的小太監,開啟急奏,眼中一凜:「速速宣安將軍進宮。」

朝會時分,朝堂上百官等待許久,李福進來,輕聲宣道:「傳皇上的話,今日不早朝,各位卿家告退吧,請太傅去御書房見駕。」

一陣竊竊私語中,百官散去,蘇羽隨著李福去了御書房,只見安遠寒已經候在了那裡,高容見蘇羽進來,只說了一句話:「太傅可知,平州造反?」

「造反?」蘇羽面上一驚,望向安遠寒:「連大將軍都在這裡,怕是此事有些棘手吧。」

「前段時間上奏請封平州大將軍一職,朕已經覺得不舒服,如今居然真的就反了?」高容冷笑:「沒想到朕囤的兵,如今居然要來取朕的玉座了。」

「皇上,恕臣斗膽,平州州候乃是林家,林貴妃在宮中多年,怎麼也算是自己人吧。」蘇羽悠悠說道,卻見高容臉色越發難看:「看來這些年來,是朕太寵著她了,才落得今日的下場。」

「皇上無須擔心,微臣願意親自帶兵前往,如今京城尚有三千親兵,城外有一萬駐軍,平州離京城最近,倒不如讓宛州也出兵?這樣前後夾擊,穩妥一些?」安遠寒拱手:「京中還有臣不少部下,定不會讓逆賊靠近京城一步!」

「宛州?」高容思忖片刻,宛州起兵,不過是包抄之勢,起到威懾作用就可以了,況且寧王高陽正在京中,若有差池,也可以隨時將他扣留,的確很是穩妥。

「如此,便依二位卿家所言。」高容微微舒了口氣。

儀元殿,一爐幽蘭香尚未燃盡,聖旨下,儀元殿禁足,所有人不得出入,林貴妃貼身宮女被髮配浣衣局,只留張嬤嬤一人在身邊照顧。

宛如晴天霹靂,林貴妃傻傻望著身邊哀嚎一片,心裡不斷的問道,自己這是失寵了麼?

「我要見皇上!我是大皇子的生母,怎麼可以這般對我?」林貴妃突然吼出聲來,卻只見宮門被緊緊關上,這哪裡是禁足,遣散了她身邊所有的人,分明就是將這儀元殿生生變成了冷宮。

厚厚的宮門隔斷了儀元殿和外界的聯絡,連著張嬤嬤也一起被關在了宮中。

臘八節,宮中照例熱鬧起來,人人都為新年開始忙碌。

夜裡甬道兩邊都掌了紅燈,越發喜慶,儀元殿昔日的風光已成泡影,簷下孤零零兩盞破敗的燈籠,張嬤嬤藉口去換炭盆,已經半個多時辰不見人影了,林貴妃回屋將榻上的錦被堆在一處,今夜又是一個孤寒之夜。

寒風起,捲起涼意,宮門微響,林貴妃聽到,心裡卻無波瀾,這些天了,她與世隔絕,就連大皇子高遠都沒有來看過她一眼,當心被絕望佔滿時,連流淚的力氣都沒有了。

院中聽到極輕的腳步聲,屋門被推開,她淡淡道:「炭盆放在外面就行了,這些炭煙太大了,窗戶開半扇吧。」

桌上燈火如豆,微光裡一襲明黃色映入眼中,高容的臉被燈火照亮,林貴妃瞬間淚水決堤。

「皇上,您終於肯來看臣妾了麼?」她匍匐著起身,卻忍不住咳嗽起來。

高容默默去桌前倒了碗冷茶過來,林貴妃就著他的手裡喝完,哭泣道:「臣妾以為再也見不到皇上了。」

「嗯,的確再也見不到了。」高容咧嘴一笑,聲音卻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林貴妃一驚,猛然抬頭,只見眼前的這人,眉眼五官都與高容一模一樣,但在燈下看得仔細,額前有一圈淡淡痕跡,像是帶著面具一樣。

「你是何人?」林貴妃尖聲叫道,驚恐之色浮上她的眼中。

「上次你在大理寺見到的,不也是我麼?」那把聲音輕輕柔柔,聽上去卻有些寒意。

「原來上次是太后故意陷害我?」林貴妃突然反應過來,那晚牢裡燈光本就暗,加之太后在身邊,她根本就不會發現那晚的高容居然是冒充的。

「來人啊!我要見皇上,我是冤枉的!我是被太后陷害的!」林貴妃瘋了似的大叫。

只見那人緩緩撕下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眉清目秀的臉來,正是花離。

他望著林貴妃,輕聲道:「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你本本份份當個貴妃多好?」

「我若是不動,便會任人宰割,這宮裡,想要生存下去,哪有不鬥的道理?」林貴妃咬牙,只覺胸口突然泛起一陣劇痛,她伸手捂嘴,猛然一口血透過指縫噴了出來,濺得芙蓉被上腥紅點點。

她望著手心裡鮮紅一片,瞬間心口刀絞般的疼了起來,顫聲道:「你方才在茶裡下毒?」

「平州造反,貴妃自戕,大軍很快就會壓境,這齣戲才剛剛開始!」

花離拋下這句話時,只留餘音,不見人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榻上,林貴妃氣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