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殉葬
這倒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金婆婆看著孟汐,淡淡道:「你這頭疼症怕是發作起來,很是難受,像是有蟲子在裡面嗡嗡叫一樣,對麼?」
「對對對,正是這樣,你怎麼知道的?」孟汐望著金婆婆,滿眼的詫異。
「我孃家也曾有人得過這樣的病,其實也不難治。」金婆婆回屋拿出一個小瓷瓶來,交到孟汐手中:「這裡面的藥粉,你回去沖水喝下,保證你的頭不會再疼了。」
「真的?」孟汐半信半疑的看著小瓷瓶,似乎也沒有瞧出什麼古怪來。
「放心吧!」金婆婆從瓷瓶中倒出一點白色粉末,當著孟汐的面,自己吃了下去,看著孟汐笑道:「我這老婆子與你無怨無仇的,不會害你的,這頭疼的苦,我也是見過的,所以才給你這個。」
「多謝大娘!」孟汐朝如意使了個眼色,如意掏出荷包來,卻被金婆婆摁住:「姑娘這就不必了,舉手之勞罷了!等你頭疼好了,買點張記的桂花糕,再來看看老婆子我就好。」
青竹巷裡人來人往,孟汐不住道謝,帶著如意回去了,金婆婆望著她的背影,心說大將軍,我老婆子收了你的金子,也算是替你做到家了。
方才她給孟汐的瓷瓶裡,正和當時她交給安遠寒的藥一樣,可以讓孟汐慢慢失去所有的記憶,投向安遠寒的懷抱。
太傅府,如意倒了茶過來,見孟汐扶額靠在榻上,不由問道:「那個老婆子給的藥呢?不是說吃下去就會好了麼?」
「如意,去把這個瓶子好好收著,回頭等陸郎中回來,請他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孟汐淡淡道:「那些越是看上去素昧平生,對你一腔好意的人,才越是要提防。」
她覺得頭仍是有些昏沉沉的,不由對如意說道:「我躺一會兒,中午讓廚房燉了些燕窩,等太傅下朝回來,你記得送去書房給他。」
「知道了!」如意扶她躺下,蓋好錦被,眼見她氣色疲憊,小心翼翼關門出去了。
一連兩日,蘇羽都沒有回來,只讓阿舍帶信回來說他有事要忙。
孟汐的精神仍然不大好,每日裡越來越貪睡起來。
天色亮透,可見又是個陽光普照的好天氣。
蒼松谷,於河威風凜凜立於帳前,三軍齊聚,今日便是出兵之時。
安遠寒手持虎符,已經三軍密會,全部部署妥當。
大軍浩浩蕩蕩進京,開至城外。
早先梅苑被封,高陽不知蹤影,高容隱隱覺得此事彷彿哪裡不對。
直到兵臨城下,他才明白過來,原來打算逼宮的人,不是太后。
最讓他心疼的,還是將御林軍握在了手心裡的太子高覺,他知道太子自是沒這個本事,一切都是蘇羽所為,要的不過是太子這個名正言順的身份罷了。
退位詔書已經幫他擬好,端端正正擺在龍案之上。
高容坐在那張紫檀荷葉椅裡,滿眼嘲諷的看著案前二人。
蘇羽一襲白衣,神情淡定,高陽一襲黑色蟒袍,滿眼都是笑意,到底是從幾時起,這二人居然開始密謀奪權的,高容開始回憶,到底是從扳倒太后那時起,還是從立儲那時就開始籌謀了呢?
一黑一白,立在他的龍案前,宛如前來索命的黑白無常。
「皇叔,你籌謀一場,又是為何呢?最終皇位也不是你的!」高容譏諷一笑:「你對得起高氏一族麼?」
「不妨先問問高氏一族對得起我麼?」高陽淡淡道:「少年時和我母妃初到宛州時的種種已經不想再提了,北越自開國以來,從未出過像你這般優柔寡斷的君王,我只是換個人來守護高氏一族的江山而已。」
「朕知道你們想要什麼!太子繼位,不過少年天子,自然是需要攝政王,你便是最好的人選,對麼?」高容盯著高陽,冷冷問道。
「詔書上寫得不夠明白麼?」高陽臉上永遠帶著笑意,此時卻令人生寒。
「太傅,朕待你如何?」高容轉頭望向蘇羽。
「皇上厚愛,臣沒齒難忘!」蘇羽拱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皇上並非昏君,只是大勢所趨,需要有人來重振朝綱。」
「朕以為在這個朝堂上,你已經一人之下,沒想到你還不知足!」高容咬牙,他一直依賴的人,卻突然反目。
「北越不過是東海四國裡最小的那個,說實話,我沒興趣!」蘇羽起身走到案前,將印盒開啟,白玉龍鈕的玉璽就在眼前。
高容看著他,一言不發拿起玉璽,在退位詔書上深深蓋了個印,又親筆寫下自己的名字,淡淡道:「你們打算讓朕居於何處?」
「大軍壓境,皇帝殉國!」蘇羽淡淡說道,轉身走了出去。
高容看著高陽在他面前緩緩拔劍,冷笑一聲,閉上了雙眼。
殘陽如血,映在高高的宮牆上,將所有的祕密都藏在了陰影裡。
太子即位,是為順帝,這個順字自然是蘇羽親自擬的,提醒他記得自己的承諾。
蘇羽仍是太傅,高陽成了攝政王。
順帝所下的第一道詔書,便是命皇后殉葬。
聖旨送到永寧宮,趙皇后先命人帶走了玉瑤,只說自己要換了衣服再來接旨。
許久,她出現在殿內,朝服后冠,極為隆重,卻一把打翻了御賜的鴆酒,仰天長笑:「我是皇后,就是死也不會離開永寧宮,更不會去替那個男人殉葬,因為他從來就沒有愛過我,他愛的只是我的端莊和氣度,我不過是他玉座旁邊的擺設罷了。」
來宣旨的老太監也是面有難色,宮闈突變,他們明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卻只能繼續假裝忠誠,去伺候新的帝王。
「皇后娘娘,老奴只是奉旨辦事。」話音未落,只聽趙皇后冷冷說出一個滾字。
轉身關上了永寧宮的殿門,這邊正在猶豫,要不要派侍衛前去時,明亮的火光已經從殿內透了出來,不過片刻,永寧宮被熊熊大火所吞噬了。
宮中走水,救得相當及時,但趙皇后卻已經將自己活活燒死在了正殿中,那個象徵著皇后威儀的寶座上。
帝后最終還是葬在了一處,所有的恩愛榮光最終不過化為一場灰燼。
大軍壓城,新上任的攝政王,帶著新帝的詔書,親自前來。
三軍主將,封候賜地,不見兵戎,卻依然賞賜了功勳,護國大將軍安遠寒加封鎮遠候,賜金印。
一切妥當,重回平靜,只是朝堂易主。
安遠寒回到將軍府,高陽親自替他接風。
二人仍是一壺紫蘇酒,對飲。
安遠寒盯著高陽:「你的承諾何時兌現?」
高陽撓頭:「如今大業只進行到一半,你便向我伸手要人,的確是為難了一點。」
「那是你們的大業,與我無關,我只想帶她離開。」安遠寒淡淡道,眸中一閃:「如果你出爾反爾,平州的大軍此時還在城外。」
「大將軍且慢!」高陽長嘆一口氣:「我已經想到了法子,你再給我些時間,我不但會將人送到你身邊,還會讓她對蘇羽徹底死心。」
「好!你最好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安遠寒舉杯,飲盡,眼底浮起冷意。
太傅府,這一個多月的時候,他幾乎天天被高陽拉住,各種事情纏得他無法脫身,不得不常常住在宮裡,而近來孟汐日日昏睡,陸郎中來看過幾次,又帶走了瓷瓶,替她開了些方子,倒也有些效果,雖然她的頭不再疼了,精神卻越來越差。
蘇羽這日回府,在書房裡忙碌了半日,讓阿舍帶了些換洗衣物又要走,被如意在門前攔住,只見她眼圈兒微紅:「太傅,我不知道你成日裡忙些什麼,眼見一個多月了,你匆匆來匆匆去,可有拿這個府裡當家麼?」
「可是夫人病了?」蘇羽皺眉,改朝換代並非易事,平州大軍還駐紮在城外,安遠寒手握重兵,高陽又模稜兩可,不由淡淡道:「請陸郎中來看過麼,照顧好夫人,等我忙完這一陣,便好好陪她。」
「夫人起先一直頭疼,陸郎中來看過幾回了,開了藥,現在頭疼似乎好了,但人卻成日裡沒什麼精神,越來越恍惚起來,昨日裡連院中丫頭的名字都叫不出來了,這難道不算嚴重?」
「如意!你胡說些什麼?」只見孟汐緩緩走了過來,蘇羽見到她時,眸中一驚。
「我的錯!」蘇羽心中一痛,握住她的手:「阿汐,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春困秋乏,最近是睡得多了些,所以就沒什麼胃口,陸郎中來瞧過了,也不是什麼大毛病,沒事的。」
蘇羽輕嘆一聲,盯著她的眼睛,似乎裡面那道豎線淡了許多,不由問道:「頭還疼麼?可還有其它不舒服?」
「沒事,你儘管忙你的正事去!別聽這丫頭胡說。」孟汐瞪了如意一眼,如意紅了臉沒再言語,蘇羽糾結了一下,但想到有陸郎中盯著,應該沒有大問題,不由輕聲道:「再給我幾天時間,處理好朝中的事情,我便回來陪你!」
「嗯!安心忙你的,府裡有我照看著呢!」孟汐輕輕一笑,送蘇羽上了馬車。
如意低頭,略有委屈:「我感覺這段時間太傅跟換了人似的,以往對夫人關心的不得了,如今卻連府裡都不常回來了,而且你的身子又不大好。」
「國事與家事比起來,哪個更重要呢?」孟汐輕嘆一聲:「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有數……」
話音未落,她已經身子一軟,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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