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蠱心
風起,揚起的花瓣似乎讓人迷了眼。
安遠寒悄悄的靠近,孟汐被他嚇了一跳,失聲叫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早說過了,有人在幫我!」安遠寒掌中握著一個瓷瓶,裡面是金婆婆給他的藥粉。
孟汐轉身就跑,被他一把扼住脖子,全然不顧她的掙扎,將調好的藥水全部灌了下去,孟汐被嗆著一直咳嗽,安遠寒卻絲毫不放手,而是喃喃說道:「很快你就會忘記這一切的,從今往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孟汐只覺得一股藥勁直衝腦門,整個人有些昏沉沉的,手腳發軟,不由暗自後怕,如果陸郎中沒有解開她身上的蠱術,此時她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
安遠寒因為緊張,手也有些微微發抖,剛攬住孟汐時,他聽到身後微響,多年在戰場上的警醒,讓他本能的向後一躲,一柄小巧的匕首貼著他的耳畔飛了過去。
「什麼人?」他心裡一驚,難道這裡早有埋伏?
「什麼堂堂大將軍,原來就是個闖人宅院的登徒子!」冷音的聲音涼涼響起,她聲隨人到,剎那間已經抽出腰間軟劍向著安遠寒刺了過去。
安遠寒側身躲過,抱著孟汐卻有些不太方便,衣袖立時被劃開一道口子。
冷音眸中一沉,她本來是替花離來刺殺孟汐的,誰想居然剛巧看安遠寒強行灌藥給孟汐。
她生平最恨欺負女人的男人,不由眉頭一挑,軟劍又迎了上去,安遠寒一邊躲開,一邊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本來是要殺這個女人的,但是現在我決定連你一起殺了!」冷音眼中泛起殺意,劍如飛花,安遠寒肩頭被挑開一道長長的口子。
孟汐此時只覺得頭暈的厲害,忍不住伸出手拉住了安遠寒的袖子。
安遠寒心中一動,想著是不是金婆婆給他的藥起效了,不由低頭去看她,孟汐眼見冷音的劍光襲來,驚呼一聲,往安遠寒的懷中一躲,他腰間又被挑開一道口子。
雖然又掛了一道彩,安遠寒心中卻突然沸騰了起來,孟汐緊緊拉住他,躲在他的懷裡,那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似乎又像從前,但卻比從前讓人心中更激動。
有時候,失而復得的感覺比一開始得到,更讓人難以忘懷。
冷音見安遠寒臉上脣邊泛起笑意,不由怒由心生:「你這是小看我麼?」
她一怒之下,四枚菱花暗器同時飛出,直衝著安遠寒和孟汐而去。
此時只見花離突然出現,菱花暗器齊齊落地,他一柄小巧的匕首架住了冷音的軟劍,卻直直向著安遠寒而來,只見他蒙著面,粗聲說道:「別讓他跑了,一定要把他的項上人頭交給王爺才行。」
冷音一愣,一劍刺出卻被花離故意擋了一下,安遠寒見兩人出現,自己身上又掛了彩,孟汐卻又軟軟的沒什麼知覺,正在猶豫間,只見花離腳下一滑,手中的匕首向著他懷裡的孟汐而來,他不由鬆開手,將孟汐放在一旁,自己迎了上去。
大將軍到底也非浪得虛名,只是花離若有無若的虛招,冷音居然施展不開來,一個不留神,他已經退出十幾步開外,回身看了孟汐一眼,不甘心的走了。
冷音眸中一閃,手中軟劍回身架上了花離的脖子:「你在故意利用我?」
「只是碰巧!」花離拉下蒙面的青布,淡淡看著她,冷音眼圈兒還是微紅了一下,冷聲道:「我再也不會信你了!」
說著收了軟劍,不過幾個翻身,如蜻蜓點水般消失不見。
花離站在遠地沒動,心裡似是被針紮了一下,這才走過去扶起孟汐:「夫人,你沒事吧!」
孟汐衣袖也被劍風帶出一道口子,只見她扶額:「我沒事,但是有些頭暈,進去休息下就好。」
南雁閣裡重歸寂靜,黑三他們面面相覷,不由小聲問道:「那位女俠又是誰?」
宮宴上,安遠寒很晚才出現,臉色如霜,坐在一旁喝悶酒,蘇羽端杯,走到高陽身邊,與他頻頻舉杯,弄得高陽沒半點機會解釋,倒被灌了不少酒。
傍晚時分,高陽已經被人送回了宮中休息,安遠寒仍是鐵青著臉走了。
蘇羽被阿舍揹回了太傅府,他臉色煞白,中間不知道吐了幾次,怕驚動孟汐,便悄悄歇在了書房裡。
如意一直在前院打聽著,見蘇羽喝得酩酊大醉回來,急急回去告訴孟汐,孟汐出來,自己頭還暈著,還是讓廚房煮了醒酒湯,自己去了書房,見蘇羽喝成這付樣子,只叫如意打水過來,替他細細擦拭,又小心換了衣服,蓋了床薄被,自己在榻前守著。
如意擔心她的身體,被她擺了擺手,退了出去。
孟汐細細打量著蘇羽,突然回想起年少時在京州初遇他時的樣子,看似高冷的少年,卻對誰都有些警惕,見到她時,眼神中有些東西就柔了下來,然後像那個年紀少年該有的天真一樣,和她放了一下午的風箏。
到底是如今的他有了祕密,還是那時的他,就已經揹負了祕密呢?
孟汐嘆了口氣,見他額上沁出汗來,不由又絞了帕子,給他輕輕擦了擦,沒想到卻被他輕輕抓住手腕,只見蘇羽緩緩睜開眼來,目色幽沉,沙啞說道:「這裡酒氣熏天的,你呆在這裡做什麼,讓他們來照顧就行了。」
「我來照顧你!不好嗎?」孟汐笑道:「難得見到蘇太傅如此無力的樣子,以後可不許喝成這樣了。」
「不怕,有你照顧我就行了。」蘇羽閉目扶額,淡淡說道。
孟汐突然低頭,輕輕覆上他的脣,良久,才起身。
蘇羽睜開眼來:「蘇夫人,你這是藉機輕薄。」
「正是。」孟汐淡淡的笑:「以後少喝些酒,身邊再有人照顧,也是傷身子。」
「你今日怎麼了?」蘇羽覺得她有些異樣,不由翻身坐起:「可是安遠寒對你做了什麼?花離呢?他不在麼?」
「沒有!」孟汐笑道:「一切如你所願,安遠寒怕是已經與高陽之間有了嫌隙,他以為高陽用我騙他去南雁閣是想趁機刺殺他。」
「我知道,在宮宴上,從他遲到,後來對待高陽的態度,便已經看出來了。」蘇羽靠在榻上,敲了敲腦袋:「今日為了不給高陽解釋的機會,我也是豁出命去跟他喝了個兩敗俱傷。」
孟汐起身去桌上溫著水的泥爐前,倒了碗溫熱的茶水過來,遞給蘇羽,輕聲問道:「頭還疼麼?」
「這會還好,就是一陣一陣抽著疼!」蘇羽笑道:「都說喝酒是人生樂事,我只覺得難受的很。」
「你從未喝醉過麼?」孟汐歪頭看他,他點點頭:「這是有生以來頭一回喝成這樣。」
「蘇羽,我有句話想問你!」孟汐神色有些認真,靜靜盯著他。
他隱隱覺得有絲異樣感,不由淡淡道:「你想問什麼?」
「籌謀這些,你到底想要什麼?」孟汐看著他,眼中微微有些水霧。
「我不是故意要瞞你!」蘇羽遲疑了一下,緩緩道:「起初我與高陽一起籌謀,我助他奪位,他便幫我拿回我失去的東西。」
「那如今呢?」孟汐又問。
「如今,我覺得高陽這人並不可靠!」蘇羽皺眉,長嘆一聲:「其實我也有些後悔,但是騎虎難下。」
「只有坐在那個位子上,才能幫你拿回想要的東西麼?你到底想要什麼?」孟汐似乎鐵了心的要問個清楚。
蘇羽看著她,眸中一沉:「你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問個明白,對麼?」
「對!」孟汐淡淡道:「因為我那天聽高陽說,你曾經有過婚約對麼?」
「這件事我將來會處理!」蘇羽避開她的眼神:「我對你如何?難道你一點都不信我麼?」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想弄個明白。」孟汐幽幽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麼?」
「你幫不了我的!」蘇羽拉起她的手:「只要你安心陪在我身邊就好。」
孟汐眼圈兒紅了一下,低下頭,沒有被蘇羽看到她的表情。
高陽醒來已經是半夜,自己一個人在榻上發了會呆,到桌前去倒水,才發覺茶都是冷的。
一氣兒灌下去半碗,才覺得人舒服了些,他只覺得奇怪,蘇羽一向酒量不佳,怎麼也死命拉著他喝起酒來了?
桌上半截燭火有些淒涼,偏殿裡幾盞燈也是半死不活的,高陽打量了一下四周,只見條頭案上擺著個鳳翼香爐,他上前去揭開,裡面連爐灰都沒有,可見很久沒有用過了。
夜半寂靜,他站在黑暗裡,手指輕輕撫過香爐,突然仰起頭來,輕嘆一聲。
眼角微溼,他搖了搖頭,重新回榻上躺下,眼前閃過白小桃的臉來,他時常酒醉,每次醒來時總有她在身邊伺候,熱茶暖香,還有一張永遠帶著笑意的臉。
有時候,身邊的人離開的時候,就真的是離開了。
無論你心裡多痛多苦,多後悔,終究是回不來了。
次日清晨,將軍府,安遠寒沒想到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孟汐。
「遠寒!我怎麼好像找不到家了?」她幽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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