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祕密

風吹樹蔭發出一陣沙沙的響聲，花離不閃不躲，突然看著冷音笑了。

「你笑什麼？」冷音咬牙：「沈天辰死了，我的任務也失敗了。」

「失敗不好麼？」花離淡淡說道。

「你讓我怎麼回去覆命？」冷音眼圈兒一紅：「你家少主好手段。」

「他不過是在成全我！」花離向前邁出一步，低頭看她：「跟我走吧！」

「你讓我背叛主人麼？」冷音抬頭盯著他，眼中滿是倔強，花離一言不發，迎上她的目光，眸子似有水光閃過，冷音從未見過花離用這樣的眼神看她，這樣溫柔的眼神讓她還怎麼與他為敵？

「如果讓你在他和我之間選一個人呢？」花離靜靜看著她，冷音一怔，轉過臉去，一字一句說道：「主人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不會背叛他。」

「師妹，你還是喜歡鑽牛角尖，和從前一樣。」花離突然輕笑一聲，袖中一抖，腕上多了塊牌子。

「你怎麼有這個？」冷音眸中一冷，突然退後幾步：「你對他做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這是他給我的！」花離幽幽道：「過了這麼久，你還不知道那個人的身份麼？」

「我當然知道！」冷音倔強道：「齊王替太子殿下守了這麼久的江山，只為東越大統，你如今殺了沈天辰，如果讓西越知道真相，勢必會影響到我們的盟約。」

「你錯了，殺沈天辰的人是高陽，是北越的寧王，與東越無關，更與齊王無關。」花離看著她，輕嘆一聲：「當年皇上意外墜馬，太子被誣陷，無奈流亡在外，這些年來，東越全靠齊王在撐著，可是你想過沒有，我為什麼一直守在少主身邊？」

「那是因為齊王有求於師傅，所以才派你我下山助他一臂之力。」冷音抬頭，看著他：「原來你還記得自己是東越的臣子，我看你為了錢，已經快拿自己當北越人了。」

「我只問你一句，齊王這些年可有尋找過太子？」花離靜靜看她，冷音思忖道：「齊王應該是知道太子的下落，否則不會對我閉口不提的。」

「如果我告訴你，一直以來讓你做事的人，其實是太子呢？」花離打量著冷音的表情，她怔了一怔，眸中神情變幻的飛快，剎那間驚詫之色浮現。

「想明白了？」花離輕笑一聲：「你還算沒那麼笨！」

冷音突然慢慢蹲了下去，似乎有些受打擊，幽幽說道：「那我現在到底算什麼？」

「眼下高陽背上殺人罪名，你肯定是不能露面了，跟我一起走吧！」花離輕聲道：「太子打算提前返回東越，所以與西越的盟約已經不重要了，我並不想讓你跟在沈天辰那種人的身邊！」

「可是，當年我曾經在高陽身邊……」冷音眸中一黯，低頭避開花離的眼神。

「陳年往事罷了，如今也該徹底了斷了。」花離拍了拍她的頭：「你不是會胡思亂想的人。」

北越皇城，高覺的貼身太監趙全進來，小聲道：「皇上，寧王他說臨死前要見您一面，是很重要的事情，關係到北越的國運。」

「寧王失儀，西越說只要處死高陽，便可以將此事一筆勾銷，朕不是不保他，只是保不了。」高覺淡淡道：「事到如今，他自己也應該清楚才對，身為北越子民，就當是為國盡忠吧。」

「皇上，寧王說他並不怕死，只是有個祕密必須要親口告訴您，否則他死了就沒人知道了。」

高覺遲疑了一下，高陽難道不清楚，給西越一個交代，不過是個藉口，現在想讓他死的人，是蘇羽。

「也罷！通知侍衛，朕要祕密出宮。」

高覺站在龍案前，看著案上呈上來的奏摺，幾乎全部是一邊倒的要求處死高陽，所謂的牆倒眾人堆，就是這個結果吧。

高覺心裡沒忘，當年高陽和蘇羽設局，引出立儲風波，後來太后皇后全部牽涉其中，害他母妃慘死，這筆賬，不是不算，如今時候正好。

大理寺，高陽聽著腳步聲近，高覺身披黑色鬥蓬，旁邊跟著貼身太監趙全，趙全的手裡還捧著一壺酒。

果真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高陽這才猛然醒悟，高覺並不如表面那般的懦弱，一直以為，他只是為了保全自己而在悄悄的隱忍，也許是自己太大意，將這個兒皇帝不曾放在眼裡，甚至將蘇羽都不放在眼裡，才會落到了今天的地步。

攝政王的榮光，宛如曇花一現，如今外面不知道多少人想他死。

「沒想到居然是皇上親自來送本王上路！」高陽自嘲的笑笑，起身走到牢門前。

高覺揮手，一旁的侍衛上前開啟牢門，高陽輕聲道：「多謝！」卻依舊沒出牢門，只在門口深深對著高覺行了君臣跪拜之禮。

「皇叔！你想說什麼，儘管說吧！」高覺淡淡說道。

高陽眸中一黯，低聲道：「這江山再飄搖，也是姓高的，斷不能落入旁姓手裡……」

片刻後，高覺眼中震驚漸漸平復下來，方才聽高陽一番話，讓他後背幾乎起了冷汗，沒想到如今朝堂上手握重權的蘇太傅，居然是東越流亡的太子。

眼見天色漸亮，高陽突然笑笑，上前從趙全手中拿過酒壺，幽幽道：「這本是我應得的下場，是我自己背棄盟約在先，若論城府，我始終是輸給蘇羽了。」

「皇叔身後事，我會派人將您送回宛州！」高覺淡淡說道。

高陽自知生路已斷，不由大笑一聲，揚脖將壺中鴆酒一口氣灌下半瓶去。

「謝主隆恩！」他強忍腹中劇疼，最後說出一句話來。

大理寺外天色大亮，天牢內，高陽的身體連同著他曾經的野心一同漸漸冷去。

太傅府，孟汐不知道蘇羽將自己關在書房裡做什麼，只知道黑三他們在裡面，她隱隱覺得似乎要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直到三更時分，蘇羽才滿身疲憊的進來，徑直上床躺下，孟汐轉過身來，輕聲問道：「是不是有什麼事？」

「是我吵醒你了？」蘇羽伸手攏住她的腰，將頭埋在她肩上，輕輕嘆了口氣：「高陽被皇上賜死了。」

「因為聚春園的事情？」孟汐低聲道：「你一直與他籌謀的，這件事會不會牽連到你？」

「難說！」蘇羽淡淡應了一聲。

孟汐只覺得心中滑過慌亂，低低道：「如今朝堂上什麼風向我是不太明白，如果高陽出事了，你要受什麼牽連的，為什麼不跑呢？」

「跑到哪裡去？」蘇羽抬頭看她，燈火昏暗下，那雙眼卻極有神，裡面滿是擔心。

「隨便去哪裡，離開北越！」孟汐急切說道：「沒有什麼放不下的，這裡的一切都不要了，或者我們一起回京州去，那邊離東越近，我們可以去東越啊。」

「你現在說話越來越得我心了，莫非是天意？」蘇羽笑道：「說起來，東越可是個好地方，但別忘了，我一個逃亡的太傅，怕是日子不好過呢？」

「怕什麼？隱姓埋名，找個小地方藏起來，沒有人認得你的。」孟汐思忖：「不如我們將南雁閣賣了，悄悄的準備起來？」

「你倒想得周全，放著吧，找個人打理著便是，再說了，我也不缺那點銀子。」蘇羽伸手點了一下她的額頭，笑道：「我發現你現在逃起命來，越來越熟練了！」

孟汐低頭，輕聲道：「大理寺的牢房我蹲過兩回了，那裡並不是什麼好呆的地方，我不想有朝一日你被關起來。」

「現在也未必呢？」蘇羽嘆了口氣：「就算高陽臨死前對皇上說了什麼，他暫時也不會向我下手的，畢竟朝堂上百官蠢蠢欲動，需要有人去壓著。」

「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懂！」孟汐輕輕將頭湊向蘇羽的懷中，小聲道：「高陽死得太過突然，說實話我現在閉上眼睛，還能回想起他的樣子來，我說不準他是好人還是壞人，但是他對我，一直都很好，如今他突然就死了，我覺得皇上這回似乎決絕了些。」

不經意的一句話，突然讓蘇羽一驚。

自己一直左右著高覺，這回居然沒有發覺，在這件事上，高覺似乎連半個字的求情話都沒有說過。

如果他心中也想高陽死，一是發覺了高陽利用他母子二人奪位，二是本身就想清君側。

想到這裡，蘇羽睡意全無，仰頭望著帳頂，如果高覺對高陽察覺了什麼，那對自己必然也是有所打算了。

黑三他們又說高覺親自去天牢裡送了高陽上路，高陽死之前怕是將自己的身世全部都告訴了高覺。

正想到這裡，突然一個警覺，他聽到屋頂上似乎傳來細微的腳步聲，此時二更時分，外面一片寂靜，所以才聽得如此清楚，他轉頭，見孟汐已經閉著眼睛，似乎正在淺眠，不由又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凝神靜氣間，門外也是一聲輕響。

蘇羽一個激靈，伸手捂住了孟汐的嘴，將她搖醒。

孟汐朦朧間驚了一下，很快便明白過來，不由臉色驟然一變，手有些微顫起來。

蘇羽在她耳旁小聲道：「不要怕！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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