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隱疾
「去臣德?做什麼?」薇茵瞪大美眸,扭頭望著身側的男人。
他也睨了她一眼,沒作聲。
「怎麼你的身體有不舒服的地方嗎?」她繼續追問。
他不說話,就像什麼都沒聽見似的。
越是這樣就越叫她疑竇叢生。
——難不成他想到臣德去鬧事?
不會吧!
他這個人雖然跋扈霸道,但還不至於low到無緣由地無理取鬧。
難道……
「別瞎猜了,到了臣德你自然知曉。」池禹森淡然說道。
薇茵便不再猜測,——看樣子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提前告知詳情,何苦費那個腦細胞。
一路無言,但都各懷心思。
很快便抵達臣德。
在停車場,司機下了車,走到幾米之外去站著。
薇茵轉頭看向池禹森,「司機為什麼避出去?難道不用他幫你下車嗎?」
男人面無表情,「我當然不下車。」
「那你讓我陪你來臣德做什麼?」她更加疑惑不解。
池禹森沉吟了一霎,「你上去看看吧,1703!」
「什麼意思?」她還是一頭霧水。
「1703病房,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他依然不肯細說。
薇茵的目光中滿是狐疑的成份,「1703是ICU病房,你讓我去那兒看什麼?」
池禹森寒起了臉色,「如果你不去,會後悔一輩子!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遲疑了片刻,薇茵終於還是下了車。
踟躕著腳步,她進了臣德大門。
在等待醫務人員專用梯的時候,遇見了蘇晴雪。
「院長,您讓我照顧的那個小姑娘,太可憐了……」寒暄過後,蘇晴雪惋惜地說道。
薇茵一怔,「她怎麼了?是不是體內激素不平衡?」
蘇晴雪搖搖頭,「那姑娘身體裡的激素值都很正常,她啊,皮膚問題是外因!」
「外因?過敏嗎?」除此之外,應該沒有別的外因了。
「是的。」
薇茵有點納悶,那天她們聊天的時候,她還問過佳馨是否對什麼食物過敏,當即遭到了否定。
「過敏源是什麼?」問出口,暗忖著,難道是自己漏問了什麼?
就見蘇晴雪神祕兮兮地半掩嘴巴,小聲對她說道,「是唾液。」
薇茵怔了兩秒。
原來如此,——她確實忽略了這方面的詢問。
佳馨已經是個大姑娘,有男朋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如此一來,倒是苦了這對小情侶了。
進了電梯,因為沒有旁人,蘇晴雪說話便不再遮遮掩掩,「可憐的姑娘,不單是對男朋友的體液過敏,而是對所有異性都過敏,唉……」
薇茵也不由得為佳馨擔憂,——那麼天真可愛的女孩,要如何面對這種難以啟齒的隱疾啊!
蘇晴雪在十樓下了電梯,薇茵自己上了十七樓。
她本想先去護士站查一查1703究竟住著什麼人,轉念一尋思,總有興師動眾之嫌,定會打亂護士們的工作節奏。
遂,直接換上隔離服去了1703,——左不過都是要親自看看,查與不查沒什麼分別。
剛要推開病房的門,透過門上的毛玻璃,隱約能看見裡面尚有探視的人在。
稍作遲疑,薇茵還是推門走了進去。
房門一響,坐在床邊的人馬上站了起來。
雖然這人也穿著隔離服戴著口罩,但,薇茵只看見他的眼睛,就認出他是姚建承。
姚建承沒有認出薇茵,還以為她是這裡的醫護人員,便點頭哈腰地向後退著,態度十分謙遜。
薇茵覺得厭惡,看都不看病床一眼,轉身就要離去。
然,床上的婦人卻把她認了出來。
「茵兒,別走……」劉玉柔的聲音十分虛弱。
姚建承一聽,馬上攔住薇茵,仔細打量一番,「你還真的來了!」
薇茵冷笑著看向母親,「你倒是很有辦法,怎麼,還想再從他那裡撈點兒好處嗎?」
劉玉柔一聽,蠟黃的臉上瞬間掛滿了淚水。
姚建承見狀,趕忙像兔子一樣竄到床邊,拿起紙巾為他擦拭。
隨後,他轉頭怒視著薇茵,「你這個不孝的臭丫頭!你媽媽已經這樣了,你怎麼還能口出惡言?」
「做了那麼多惡事和錯事,因果報應吧!」說完,薇茵硬著心腸準備離開。
「茵兒——」劉玉柔忽然撕心裂肺地叫了一聲,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薇茵雖聞聲止住了腳步,卻沒有轉身看她一眼。
「茵兒,媽媽有話要對你說……」咳嗽中斷了婦人的話,聽起來有點揪心。
「等你好一點再說吧!」終究不是鐵石心腸,薇茵說了這麼一句,繼續往門口走。
姚建承實在忍不住,一邊撫著婦人的心口窩,一邊衝女子的背影喊了一句,「你媽沒有幾天活頭了,難道你就不能好好聽她把話說完嗎?」
薇茵的脊背僵住了!
她愴然轉身,盯著男人的臉,「這是什麼話?什麼叫沒有幾天活頭了?」
婦人扯著男人的袖子,試圖阻止他說出來,但,沒有成功。
姚建承坐在床邊,讓劉玉柔靠在他的胸口,隨後,不無悲痛地對薇茵說道,「你媽患上了肺癌,晚期,沒有幾天日子了……」
話沒說完,摟住婦人慟哭起來。
薇茵驚呆了,幾秒鐘後,不管不顧地扭頭就走。
任憑身後悲愴的女聲在呼喚她的名字,仍舊沒有停下。
當她奔到護士站的時候,淚水已經洇透了臉上的口罩。
拭去眼中的水霧,她跟護士長打了個招呼,便找到了母親的住院病歷,——上面赫然寫著「肺癌晚期,保守治療」的字樣。
倏地,彷彿有千斤的石塊落在了她的頭頂。
打了幾個晃,險些摔倒,幸而有個護士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就在眾人都面面相覷的時候,薇茵的淚水再度湧了出來。
護士長十分擔心女子的狀況,關切地詢問她是否安好。
薇茵搖搖頭,又點點頭,放下病歷,踉蹌著走出護士站。
有兩個小護士想要上前攙扶,都被她給拒絕了。
在十七層的公共衛生間,薇茵慟哭不已。
那個女人,年紀還輕,怎麼可以這麼快就要走到生命的盡頭!
不是說「好人不長壽,壞人活千年」嗎,做了那麼多的錯事和壞事,為什麼她才五十出頭就要面臨死亡啊!
還沒有恨夠她呢,憑什麼她這麼快就要離開人世……
哭到頭痛欲裂,薇茵這才走出隔間,摘下口罩,洗了幾把臉。
在走廊裡,她逡巡了好一會,最終,又推開了1703的門。
劉玉柔見女兒又返回來,急忙支撐著坐起,滿眼滿臉全是期盼,「茵兒,你肯聽媽媽說話了嗎?」
姚建承在一旁站著,一副餘怒未消的樣子。
薇茵走到床邊,去查看各項器械指標,暫時還算正常。
「茵兒,到媽媽身邊來,好嗎?」婦人伸出插著輸液針頭的手,夠向女兒。
遲疑了一霎,薇茵繞過器械,走到母親近前,但沒有接她的手。
姚建承十分不滿地幫婦人把手臂放下,「如果你還念著她懷過你、生過你的情分,就聽她好好把話說完!」
薇茵沒作聲,搬了張椅子,坐在床邊,算是一種態度吧!
婦人的臉色好了許多,轉頭看向男人,「建承,你先出去待會兒,好嗎?」
男人則看向薇茵,「你能保證不氣你媽嗎?」
薇茵沒理他,而是望了一眼婦人,「有什麼話就說吧,他在與不在都無妨。」
她早就把這對男女歸為一體,單獨談話這種事,對她來說意義不大。
劉玉柔還是堅持想讓姚建承離開。
男人拗不過她,只得起身。
不過,他卻一再地警告女子,萬萬不可惹婦人生氣,否則,他是不會放過她的!
薇茵不屑搭理無謂的男人,靜坐在椅子上,作傾聽狀。
房門響過之後,劉玉柔拔掉了臉上的輸氧管。
「如果你覺得不舒服,還是繼續吸一點氧比較好。」薇茵建議道。
婦人神色悽然地搖搖頭,「茵兒,能在臨死前這麼跟你待會兒,媽媽很是安慰。」
薇茵沒有迴應,——從年幼懂事的時候起,她就渴望跟母親膩歪在一起,然,這麼小的願望,在她們母女之間卻是奢侈的。
而自打親眼目睹母親跟門外走廊裡那個男人苟且在一處,她就再也沒了與母親親近的渴望了。
此時此刻,若不是這個與她有著血緣關係的人將要離開人世,她是無論如何都不願坐在這裡的。
見女兒沉默不語,婦人哀傷地落淚,「茵兒,給媽媽點時間,讓媽媽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好嗎?」
望著她的憔悴樣子,薇茵心頭隱隱作痛,「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我聽著就是。」
劉玉柔聞聽此言,眼睛閃閃發亮,「茵兒,你這是打算接受媽媽了,是嗎?」
「如果你再浪費精力說這些有的沒的,我就走了。」沒有做出起身的動作,自己心裡也清楚,不過是嚇嚇母親。
婦人聽了這話,匆忙擺手,「別走,茵兒,媽媽不說這些了……」
因了著急,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薇茵狠狠地攥拳,掐痛掌心,忍住了上前照顧的衝動。
好一會,婦人止住咳嗽,臉色一片潮紅,緩聲開口,「茵兒,這一切,都要從你出生的那一天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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