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那也夠本兒了
放下電話,池禹森敲了敲車窗玻璃。
不遠處的司機耳朵很靈光,聽見之後就一溜小跑上了車。
有第三個人在場,薇茵便不好再跟池禹森提及某些話題,遂,闔眸假寐。
一路安安靜靜。
回到老宅,薇茵推著池禹森去了後院。
剛穿過紫竹林,就看見方齊雲正站在落地窗前遙望呢!
見他們回來,大管家拖著不甚靈活的步子來給開門。
隨後,三人在客廳落座。
甫一坐下,池禹森就拋出了一個爆炸性新聞。
「孟霖他……,」努了努嘴,「癱瘓了!」
「……怎麼這麼突然?」方齊雲訝然問道。
薇茵雖然有些意外,但沒有太吃驚,——或者,她還沉浸在某種情緒中沒有完全走出來。
「閆叔給我打的電話,說昨天夜裡孟霖癱了。連夜送去醫院,命是搶救回來了,但這輩子只能躺在床上了。」臉上沒有絲毫的同情之意,相反的,眼中的寒冽愈發地濃重。
方齊雲終於緩過神兒來,「閆叔說是什麼病了嗎?」
池禹森沒有回答,而是看向薇茵,待她跟他對視,這才開口,「跟你說的一模一樣。」
「這才一個多月,不可能這麼快就發病。除非……」沒有再說下去,已然猜到了池孟霖迅速發病的緣由。
方齊雲一頭霧水地望著似在打啞謎的兩個人,卻也沒有繼續追問,深知他們若是不想明說,問了也沒用。
吃過午飯,薇茵想幫池禹森按摩雙腿,——經歷了前些天的「不作為」,其實她心裡也有些過意不去。
然,他卻拒絕了。
「陪我去看看孟霖,回來再按。」說著,自己驅動輪椅往門口走。
薇茵和方齊雲對視一眼,快步上前幫忙推輪椅。
「現在是下午,去探病是不是不太合適啊?」她好心提醒道。
結果,男人扭頭看了她一眼,「我不喜歡上午去,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若是你喜歡,晚上去探視也沒什麼不行的。」薇茵揶揄道。
池禹森沒有計較,微眯起寒眸,臉色稍顯平靜。
半個小時後,他們來到市醫院特護病房。
——池孟霖已經度過了危險期,所以允許家屬探視,不過是有時間限制的。
見到池禹森和薇茵,守在病床邊的池仲義像踩了電門似的跳了起來。
「你怎麼還有臉出現在我們面前!就是那次你給孟霖使了陰招,留下了不可逆轉的後遺症,所以他才會有今天的慘狀!」一邊辱罵,一邊往女子跟前奔來,大有置她於死地的架勢。
幸而池孟桐眼疾手快,扯住了父親的胳膊,把他攔住。
行動被阻止,池仲義把滿腔的怒火都轉嫁到了小兒子身上。
「你這個不孝子,眼看你爸和你哥被欺負,都不知道幫忙!養你有什麼用!瘸了腿還成天不著家,出去丟人現眼,真不知道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兒子!」每個字都透著苛責和鄙夷。
池孟桐先是垂首沉默,待父親罵完,他竟一反常態,張口還嘴。
「爸,你說話能公道一點嗎?你跟哥做錯事在先,怎麼能把責任都推到別人身上?至於我的腿,要不是你在除夕家宴上對我百般羞辱,我能心情不好以至於出了車禍嗎?說別人之前要先想想自己做得對不對,太自私是不會有好下場的!」話不算多,但句句都在點兒上。
池仲義聽完,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甩手就來抽小兒子的嘴巴。
然,一向逆來順受的孟桐卻沒有像以前那樣等著捱打,而是揮臂擋開了父親的手。
慣性使然,作父親的打了個趔趄才站穩。
「你!你竟敢還手!」池家二爺驚詫地望著小兒子,從沒想過自己的權威會被如此挑釁。
池孟桐梗著脖子,乜斜著他,「爸,以前無論你怎麼對我,我都默默承受,那是因為我敬重你是我的父親。但,這些年來,你的所作所為讓我太失望了。從此後,我不會再任由你打我罵我!」
池仲義瞬間就炸了,嗚嗷著開罵,什麼難聽罵什麼,各種髒話粗話,跟潑婦罵街足有一拼。
一直躺在病床上的池孟霖終於忍受不下去,卯足力氣喊了一句,「你們兩個給我滾出去吵!」
聲音雖不是很大,但足以引起池仲義的注意。
聽見大兒子這麼說,他惱羞成怒地跺了一下腳,「逆子!兩個逆子!」
說完,怒氣衝衝地離開了。
隨即,池孟桐向池禹森點頭致意,也跟著出了病房。
屋子裡安靜下來,只有製氧機的排氣聲。
薇茵把池禹森推到病床邊,自己則稍微退後,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對吧?」躺在病床上的人雖然滿臉憔悴,卻依舊氣勢洶洶。
作堂兄的毫不掩飾地點點頭,「沒錯。」
池孟霖嗤笑一聲,「別高興得太早,我會好起來的。」
「堂弟,關於這一點,我覺得你不應該過於樂觀。」池禹森輕嘖著搖搖頭,語調悠然,「或許,是你的主治醫師欺瞞了你?」
「你什麼意思?」堂弟狐疑地問道。
堂哥欲言又止,轉頭睨了女子一眼,「魚醫生,你來告訴他吧!」
池孟霖怔了怔,馬上咬牙切齒地望向她,「我的病果然跟你有關係!」
薇茵不理會被辱罵,上前兩步,凝望著病床上的男人,「我再說一次,你的病,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那你要如何解釋家宴上我突然在你身邊暈倒?」咄咄逼人的樣子,就好像自己多有理似的。
「孟霖,你先別急,聽我的私人醫生好好給你闡釋。」池禹森若無其事地說完,低頭擺弄起手指,一副百無聊賴狀。
「好,你說,如果你不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我就報警,讓警察給我確切的答案。」池孟霖威脅道。
薇茵冷笑一聲,「你的腰椎有問題,並且是痼疾,直接影響到了整根脊椎,那天在家宴上,我問你有沒有孩子,就是想建議你,如果有了孩子,好歹能保住性命。」
「你說的是什麼鬼話!這些都是你自圓其說的藉口!」池孟霖不肯相信,揮舞著尚能動彈的雙手,頻頻拍打床沿。
女子依舊神色淡然,「你自己想想,是不是每次與女人發生完關係之後都會有雙腳雙腿發麻的現象,而且持續的時間越來越長!」
聽了這話,池孟霖愣住了。
確實曾出現過類似的狀況,當時他還以為是飄飄欲仙的感覺,不僅沒有懷疑是不是身體出了問題,反而還引以為傲,自詡身體敏感度極高。
「我猜你最近應該是幾乎夜夜笙歌,而昨晚,就在用了最大力氣的時候,腰椎忽然劇痛,緊接著就渾身無力,然後便失去了知覺,對吧?」說話的同時,薇茵睨見池禹森在摳指甲,就順手打了他一下。
池禹森略有不快地睨了她一眼,沒有再擺弄手指。
病床上的男人已經被驚訝的情緒包圍,他不敢相信女子怎麼會有感同身受般的描述。
這時,池禹森開口說道,「孟霖,你這是毀在了『色』字上啊!」
聽起來像是惋惜和感慨,實則帶著幸災樂禍的成份。
池孟霖沮喪地閉上了眼睛,好一會,倏然爆笑出聲,「哈哈哈哈……,那又怎樣!我這輩子玩過的女人比許多男人一輩子見過的女人都多!就算我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那也夠本兒了!」
薇茵用憐憫的目光望著他,「你活在這世上,就為了那點事兒嗎?以前你不學無術也就罷了,以後連生活都不能自理,更別提照顧家人了!」
池禹森接過話茬,「你都變成這樣了,也沒見弟妹照顧在側,她是不是不想跟你了?」
池孟霖臉上的傲色霎那間全無,眼神也跟著黯淡下來,「她……,我原本就不愛她,是走還是留,對我來說沒什麼分別。」
「那姿兒呢?你也同意讓弟妹帶走嗎?」池禹森歪著頭,「好心」提醒道。
「不!姿兒是我的女兒,不可以離開我!」池孟霖的目光突然渙散起來,口齒也有些含混不清,「姿兒,……爸爸對不起你,爸爸愛你,爸爸不該疏忽你……,姿兒,別走,我的好女兒,……,爸爸現在只有你了,留下來,別走……」
薇茵擰起眉頭,望向池禹森。
他跟她對視一眼,什麼都沒說,顧自驅動輪椅,往門口行去。
薇茵又望了望還在喃聲唸叨的池孟霖,隨即,快走兩步,追上池禹森,幫他推輪椅。
「你們,下次幫我帶姿兒過來哈——」池孟霖歡欣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兩人都沒有作聲,也沒作停頓,緩速出了病房的門。
走廊裡,池孟桐候在那兒,似乎是有話要說。
「跟我去車上吧!」池禹森對堂弟吩咐道。
池孟桐點點頭,一瘸一拐地跟在輪椅左側。
三人進電梯,下樓,出了醫院。
到車旁,薇茵和司機幫池禹森坐到後排座上,她卻沒有上車。
誰知,待孟桐坐上車子之後,池禹森透過車窗往外喊了一聲,「魚兒,你也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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