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薇茵的心臟狂跳了一通，怯聲問道，「什麼事？」

男人自是察覺到了她的不安，心裡跟著一緊，便換了個說法，「讓我抱著你，這樣，我就能睡得好了。」

——面對怯生生的小白兔，大灰狼決定迂迴奪取。

「不抱不行嗎？」拒絕的意味不是太強烈。

他便失望地嘆息著，「我都是廢人了，還能做什麼？不過是想寒夜取暖罷了！」

屋內暖氣熱得都快要蓋不住被子，他還來了句寒夜取暖，——果然平素冷慣了的人是不擅撒嬌的。

薇茵有點哭笑不得，不想太過親近，卻又無法殘忍拒絕。

猶豫了一會，她終於鬆口，「只抱著，手別亂動。」

「當然！」沒有作過多的保證，生怕自己砸招牌。

「那好吧。」薇茵翻過身去，把後背給他。

男人抿著嘴脣，將歡喜都強壓回去，伸出手臂，把她摟在了懷裡。

暖心的感覺霎那間將他整個人都浸透了！

「颸兒那小子，以前每晚都跟你睡是吧？」池禹森忽然想到了這件事。

薇茵沒出聲，只是點點頭，——他哈出來的熱熱的氣息吹拂著她的後頸，有點癢。

「你們住進來那天，我就跟他私下裡約談過了。你是我的女人，他不可以再跟你睡在一張床上！臭小子倒是很識相，當即拍著胸脯答應了，還讓我好好哄你！」當爹的竟然約兒子談論這個話題，實在是奇葩至極。

至此，薇茵終於明白為什麼住進來的當天颸兒就吵著要自己睡了，——原來是他爹授意的。

倦意襲來，她不想說話，什麼都不想說，只想這麼窩在他懷裡，安安穩穩地睡覺。

然，身後的男人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大部分內容都是吃兒子的醋，真是各種沒出息。

薇茵始終不搭話，沒多久就被念得睡著了。

聽見女子勻稱的呼吸聲，池禹森終於住嘴。

其實他根本不想這麼羅裡吧嗦地不停唸叨。

可是，他很清楚，在她的心門沒有徹底打開之前，再不可莽撞地突襲。

這一晚上，幾乎可以用「進退兩難」來形容，真是煎熬得要命。

不過，他卻一點都沒有後悔來跟她同睡。

只要能夠像這樣親近她，哪怕只是抱抱，什麼也做不了，他都是心滿意足的。

話說，這個男人對女子的愛愈發地成熟了。

曾經，他不管不顧她的感受，想要，就必須得到。

後來，當她身體狀態不好的時候，他會牽掛得不動慾念。

現在，即便她好好的，而他明明也已經澎湃得不成樣子，為了她的心理感受，他寧可隱忍！

——真愛，不光是看你能為一個人做什麼，更要看你能為一個人忍住不去做什麼。

天快亮的時候，池禹森終於睏倦地睡著了。

可是，當薇茵睡醒後起床，他就跟著起來，沒有多補一會兒覺。

為了把握住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權益，他大張旗鼓地著人把洗漱用品什麼的都拿到了薇茵的房間，算是正式入住。

漫漫長夜，就算再煎熬也不肯退卻，既不進犯，也不搬走。

因了嚴重缺覺，他白天經常打盹，薇茵惦記他的身體狀況，問起來，他只說是張羅家宴累的。

終於，除夕來臨。

這是薇茵第一次出席除夕家宴，赫然發現跟平時半年一次的家宴有著很大的差別。

除夕家宴就是池家所有成員共同吃年夜飯、守歲、放煙花，象徵意義更濃郁一些。

下午，小輩們便陸陸續續從各自的住所趕了過來。

令薇茵沒想到的是，黃昏時分，池仲義竟把池孟霖給帶來了。

曾經很在乎保養身體的池家二爺蒼老了許多，穿的衣裳也很隨意，甚至有那麼一丁點邋遢。

不只如此，他的反應力也不如從前，跟他打招呼，他會緩一會才回應。

而池孟霖，癱坐在輪椅上，除了脖子以上能夠自由活動，雙臂已然無法抬起，雙手也沒什麼握力。

據說，為了抑制狂躁的情緒，不得不給他服用一些含有激素的藥物，因而整個人虛胖了許多。

父子倆見到池禹森，都沒有特別說什麼。

看見薇茵的時候，他們的表情還是有些怨恨的。

只是，有池禹森在，再怨恨也不敢怎樣，畢竟現在他們是倚靠池禹森賺錢養活。

當池孟桐領著妻子進入餐廳的時候，薇茵正在幫颸兒整理小領結，一抬頭，驚得她微張開嘴巴。

那真的是嶽娜嗎？

火災那晚見到她的時候，雖身材臃腫，但樣貌還勉強算得上漂亮。

可是此刻孟桐身側這個跟嶽娜不是太像的女人，臉上明顯是整過容的，五官的位置看起來極不協調。

從一些殘留的深疤來看，她這張臉應該是被烈火毀容過。

不過，肥碩的身材倒是不見了，雖沒有過去那麼有身材，總體也還算不錯。

池禹森把薇茵的反應悉數收進眼底，便從桌子對面過來，輕聲跟她說話，「我跟你說過，以你的善良勁兒，見到她的樣子，就不會那麼恨了。」

薇茵抿嘴點點頭，心想，這女人的報應還是有些重的。

池禹森還想跟她說點什麼，孟桐已經領著嶽娜到了跟前。

他們先向老爺子問安，然後又跟池禹森打招呼。

「森哥，我們回來了。」孟桐的笑容裡面幸福成分居多，毫不摻假。

「回來就好。」池禹森淡笑著衝他們點點頭。

這是他在池宅大火後第一次見到嶽娜，原本只知道她毀容了，但沒料到她的臉燒得那麼嚴重。

當時消防員把他們從火場救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昏迷不醒，最後的記憶是嶽娜抵死不肯離開四處吐著火舌的主臥室，甚至還要抱著他同歸於盡。

而此刻重逢，嶽娜似乎已經把他給忘了。

她只是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又看向薇茵，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耳環上。

「很好看！」凝視幾秒鐘，嶽娜聲音沙啞地說道。

薇茵莞爾一笑，「謝謝。」

隨後，嶽娜轉身望著孟桐，看似嬌嗲地嘟起嘴脣，「森，我也想要她那樣的耳環……」

從稱呼看，她內心深處還沒有對池禹森忘懷。

然，孟桐根本不在乎她怎麼叫他，一把攬住她的腰，輕輕點著她並不是太直挺的鼻子，言語間全是寵溺，「知道啦老婆，買給你就是……」

嶽娜便摟住了丈夫的脖子，踮起腳尖，於眾目睽睽之下索吻。

很多人都在留意池孟桐的反應，因為他在大家心目中向來是拘謹內斂的形象，每個人都想知道此刻他會不會有所迴應。

誰知，孟桐竟毫不猶豫地吻住了嶽娜的嘴脣，其深情程度，簡直令人咋舌。

薇茵在嶽娜仰頭索吻的時候就扳過颸兒的小臉，細聲叮嚀他待會兒需要注意的事情。

池禹森也調整輪椅，刻意遮住了兒子。

一旁端坐的池老爺子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閆叔便揚著聲音請大家都坐好，家宴要開始了。

待所有人都落座之後，按以往的規矩，老爺子先簡要地說了幾句賀詞，然後是池禹森說一說家族裡當年發生的大事，這其中就包括池二爺家大兒子癱瘓、小兒子結婚這兩件事，另外，他還提到自己的兒子回來了。

往年，他講完話就可以宣佈開席了，但今年，老爺子執意讓曾孫說兩句。

小小的娃兒，被老管家幫忙抱起，站在了椅子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都想知道這個渾身奶味的小傢伙會說點什麼。

就見颸兒先是禮貌地點頭致意，然後，用稚嫩的聲音對眾人說道，「大家好，我叫池至信，是池禹森和魚薇茵的兒子。今天除夕，至信祝每個人新春快樂，萬事順意。」

說罷，肉乎乎的兩隻小手抱拳作揖，有板有眼的樣子，煞是可愛。

眾人靜了一下，隨即歡呼鼓掌。

老爺子更是捋著白髯頻頻點頭，並對回到他身側的老管家唸叨著，「森兒有接班人了。」

面對大家的讚許，颸兒不驕不躁，抿著小嘴兒，扭頭望了媽媽一眼。

薇茵笑而不語，幫他坐下，鼓勵性地撫了撫他的頭髮。

她只教了他後面那句話，前面的話是他爸爸加上去的，特意把姓氏換成了爸爸的姓。

重要人物發完言，家宴正式開始。

素來喜歡挑毛病的池二爺只顧著照顧沒法自理的大兒子，父子倆今天是難得的消停。

而曾經在除夕家宴上惹事的嶽娜也一改舊態，沒有出任何么蛾子。

這餐除夕宴，大概是十幾二十年來氣氛最和諧最融洽的一次。

餐後，天色已經黑透，好熱鬧的幾個小輩跑出去放煙花，其他喜靜的人則留在屋子裡品茗、小憩或者聊天。

老爺子回房休息去了，颸兒吵著要看煙花，穿戴好禦寒衣物，薇茵便領著他出去了。

為了讓薇茵專心照顧孩子，池禹森沒有跟出去，而是坐在落地窗前仰望著漫天的煙花雨。

有多少個除夕夜，他都期盼著能跟小東西一同守歲，沒想到今日終於得償所願。

正在感慨之際，一個沙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森……」只一個字，濃縮了深情和蜜意。

池禹森擰緊了眉頭，根本不想轉身去看，然，餘光裡卻闖進了一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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