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清菡教母

千福寺的後山上有一片梅花林，裡面的紅梅花，白梅花爭相開放，看上去好不養顏。

最大的一棵紅梅樹在一片梅林中央，樹下立著兩塊無字碑，兩塊碑緊緊連在一起。

昭陽公主的屍體沒有找到，聽說被皇上一把火給燒了，連骨灰都和其他死了的人混在一起埋葬了，因而墓穴裡只有她最喜愛的物品。

那是一塊白色的手帕，上面繡著多多紅梅。

聽說那是她第一次見到昭妍公主的時候，昭妍公主給她擦嘴的。

偷來的雞腿在眾人面前掉了出來，她也不嫌棄，撿起來吹了吹上面的灰就往嘴裡送，沒吃兩口就被人拿走了。

昭妍公主一手拿著沾了灰的雞腿，一手拿著帕子將她嘴角的汙漬給擦乾淨了。

這些年來，皇上因為讓她和親一事心有愧疚，再加上她是昭妍公主最寵愛的小妹妹，因而對她也是照顧有加。

她吃過不少的好吃的，但唯獨對雞腿情有獨鍾。

因為……那會讓她想起一個人。

昭陽公主死了，但她留下來的侍衛卻是不少，這些人已經全部聽命於楚淵了。

梅花樹下。

一名黑衣男主負手而立，站在兩塊無字碑前。

無字碑下，埋葬著的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人。

他身後，同樣是一位穿著夜行衣的女子。

顧清瞳衣服上的血跡已經乾涸結塊了，穿在身上很不舒服，甚至還有些摩擦皮膚，但她卻沒有感覺到一般。

自昨夜將昭妍公主和昭陽公主埋葬以後，楚淵就一直站在這裡，不知不覺已經好幾個時辰了。

昨夜那麼大的動靜，不知道城內現在是什麼景象。

但不容置疑的是，皇上一定知道了楚淵的身份，恐怕他日後也不能再以「元初」這個身份待在京城了。

過了好一會兒，顧清瞳走上前去，「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楚淵身份暴露了，再待在京城恐怕是討不到什麼好處了。

況且，他待在京城的目的是找他母親，如今昭妍公主已死，他自然沒有待在這裡的必要了。

「報仇！」

聲音一字一頓，顧清瞳卻是聽出了其中的殺意。

不光是為了昭妍公主，更是為了昭陽公主而報仇。

記憶中那個女人對他十分好，總是抱著他給他喂吃的。

她不准他叫她王妃，而是讓他叫姑姑……

「你……準備回西涼嗎？」

他的仇人不是一般人，而是凌駕於眾人之上的皇帝！

想要報仇可謂是難上加難，單憑他一個人的能力，自然是不可能的。

顧清瞳不知道的是，楚淵眼裡的仇人不止是皇上一個人，還有那些威逼昭妍公主前去和親的大臣們。

在皇上身邊，調查事情比較輕鬆。

這段時間，他已經知道了很多關於昭妍公主的事情。他一直在想什麼時候能見到那位女子，應該怎麼面對她，她會不會不喜歡自己。

小時候他一直在想自己的母親應該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要是能見見就好了。

沒想到自己確實是見到她了，但卻是她死的時候。

這一輩子只見了這麼一面……

母子的緣分，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楚淵腦子清晰了兩分，「清瞳，對不起，我食言了。」

他說過，等他找到了母親，就娶顧清瞳為妻。

但他食言了。

「大仇得報之後，我一定會娶你為妻。」

顧清瞳抿嘴，「你別忘了，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所以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你還有我。」

你還有我！

短短的四個字，重重地敲擊在了楚淵的心頭，一語雙關。

他一把攬過顧清瞳，緊緊的抱住了她，沒有說話。

……

楚淵沒有回京城，而是直接回了西涼。

顧清瞳則是換了衣服，喬裝打扮進了城。

果然不出她所料，今日城中增加了很多巡邏隊，手裡還拿著畫像，像是在找什麼人一般。

她藉著買東西往官差手裡的畫像看了一眼，果然是楚淵易容後的樣子，心中瞭然。

隨後顧清瞳回到了府中。

一夜未眠，她想要先去睡一覺再做打算。

剛走到花廳，就見裡面坐著人。

想了想，還是進去了。

「你去哪裡了，怎麼才回來？」

聽著定王妃劈頭蓋臉的質問，顧清瞳心裡沒有一絲的情緒。

抬頭看向她，「出什麼事了嗎？」

按理來說皇上會將那件事情給瞞著才是，不會波及到定王府。

再加上他沒有直接證據，斷不可能會對定王府下手。

顧清菡安慰定王妃，最後看向她，「方才皇上派人請你和父王進宮，雪玲發現你不在府中，就來找我，寒山給雪玲易容，再讓她躲在被子裡裝昏迷，這才混過去了。」

「父王進宮了？」

顧清菡點了點頭。

看來皇上還是懷疑上定王府了，顧清瞳心下一沉。

勾結外敵這個罪名可不小，一旦落實了，顧家將會陷入兩難的境地。

「昨夜四皇子個鄱陽王逼宮這件事情和你有沒有關係？」定王妃有些著急。

「沒有。」

「那皇上為什麼會讓你和你父王進宮？」

「我不知道。」顧清瞳有些心煩，當真是不想再和她理論了。

「你父王已經進宮幾個小時了，卻什麼消息都沒有，這可如何是好啊。聽說只請了你父王進宮，連安王都沒有請，不知道皇上要做什麼。」

顧清瞳腦海裡不知不覺回想起昨夜昭妍公主臨死前的話……

定王妃急得直跺腳，「我看那太監的樣子，應該不是什麼好事，你父王進宮多危險啊。皇上的旨意是讓你和你父王一起進宮，正好你現在也回來了，你去看看吧，也好和你父王有個照應。」

顧清瞳冷笑兩聲，「你知道宮裡危險還讓我去？」

定王妃身體一頓，剩下的話在嘴裡轉了一圈兒又咽下去了。

見狀，顧清菡連忙出來打圓場，「母妃，父王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就好了。」

見定王妃還想說什麼，顧清菡連忙接著開口，「皇上若是要對父王下手，早就派人將附上給圍起來了，怎麼可能還讓我們自由出入。」

定王妃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清瞳姐剛回來肯定是累了，快回去休息一下吧。」安和郡主開口道。

方才定王妃的氣勢太足了，她也不敢說話。

心中卻是越發的相信了自家母妃的話，定王妃小門小戶出身，為人處事都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但好在人不算壞。

想到這裡，安和郡主不免覺得顧清瞳有些可憐了，好在這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

定王妃對顧清恆和顧清瞳都是淡淡的，唯獨對顧清菡十分好。也不知道為什麼，都是一個肚子裡出來的，差別怎麼這麼大。

顧清瞳點了點頭，隨後回到院子裡去了。

召來暗衛說了兩句話，這才轉身進去睡覺。

對於定王被帶進宮這件事情，她絲毫不慌，沒有確鑿的證據，皇上不敢對顧家動手。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是證據確鑿，他想要對顧家動手也要掂量掂量。

外面，顧清菡扶著定王妃坐到了椅子上。

「母妃，你怎麼能對清瞳說那種話，你明知皇宮有多危險。」

定王妃有些悻悻，「我這不是擔心你父王嗎？」

「你擔心父王，那你怎麼不擔心一下清瞳？你以為定王府地位的維持僅僅是靠著父王手裡的幾十萬大軍嗎？」

顧清菡看著定王妃，這是她第一次和定王說這些。

定王妃比較單純，自然想不到更深層的含義，但她就不一樣了。

她雖然身在深閨，鮮少出門，但考慮得還是要比一般人多一些。

「不……不是嗎？」定王妃眨了一下眼睛，有些疑惑。

「自然不是，還有哥哥和清瞳。」顧清菡解釋道，「你知道皇上為什麼要讓你們回宮嗎？」

「自然是為了對付我們。」定王妃還不算太傻。

顧清菡點了點頭，「那你知道為什麼都幾個月了皇上還沒有動手？」

或許不是沒有動手，只是沒有明面上動手罷了，暗地裡的手腳卻是不少。

「不知道。」

「那是因為清瞳在，這一年裡，清瞳每日都要處理很多消息，朝中很多官員都受恩於清瞳，也算是我們的人了。有這些人在，皇上對我們出手自然要顧及很多。」

定王妃一陣心驚，「這……不是謀反嗎？」

顧清菡抿了抿嘴，「這不是謀反，這是自保。若是我們沒有這些勢力，早就被隨便安個罪名處死了。」

不可否認這些話有些誇大了，但都是事實。

一旁的安和郡主已經目瞪口呆了，她本以為顧清瞳和她一樣，沒想到還要處理這些事情。

這樣看來，每次清瞳姐抽時間陪她出來玩以後還要回家處理事情，想到這裡，安和郡主產生一種濃濃的愧疚感。

「有……有這麼嚴重嗎？」定王妃有些不敢相信。

顧清菡點了點頭，「這是自然，母妃您以後對清瞳說話的時候要溫柔一點，她本來就夠累了，你還去質問她，這讓她怎麼好受？」

定王妃點了點頭，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話有些嚴重了，「我……要去和她道個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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