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遺物
永寧宮院中傳來玉瑤的笑聲,只聽她拍手笑道:「飛起來了,飛起來了!真高啊!」
小女兒家就是如此單純,放風箏也能這般開心。
可惜小女孩一旦變成了女人,心思可就複雜的多了,尤其是這後宮中的女人。
高容看著皇后,眉頭擰在一起,許久,低聲道:「皇后,朕曾經有一位貴妃,今後這宮裡也不需要貴妃,為人父母,養育兒女本就是責任,並非一定要受到嘉獎。」
趙皇后並未起身,而是淡淡道:「皇上,如今平州大軍逼近,儀元殿已經宮門緊閉,這宮裡須是得有一位新的貴妃,以平息外間的種種傳聞,林氏一族已成逆賊,只有太子生母才能坐穩這個位置,朝堂上的眾臣方能得知皇上的決心,守護我北越疆土。」
高容遲疑許久,輕嘆一聲:「皇后你想得長遠,是朕錯怪你了,以為你還因林貴妃一事耿耿於懷。」
趙皇后輕聲道:「皇上,您方才也說,我是後,她是妃,既然掌了鳳印,自然要為國分憂,更何況,有皇上理解臣妾,臣妾對後宮之事,也不會狹隘處之。」
「皇后,委屈你了!」高容親自扶趙皇后起身,握住她的手:「如此,便依你所言。」
天氣漸漸回暖,梅苑裡的海棠花也開了,玉白淺粉遠近交錯,煞是好看。
高陽剛剛踏進正殿裡去,只見巧玉出來,臉色並不好看,朝著高陽使了個眼色,悄悄擺了擺手,匆匆出去了。
果不其然,戚貴妃那邊受封,這邊便炸了鍋。
「如今她是貴妃了,越發的得意了!」史太后看著高陽進來,冷聲冷氣道:「當初要不是哀家護著她,她早就死在林貴妃的手上了,如今可好,人家自己當上了貴妃,轉眼就忘了哀家是誰了。」
「外面海棠正好,要不要出去走走?」高陽不失時機的笑道:「下旨的是皇上,受封的是太子生母,只是這朝堂上的人,未免太涼薄了些,當初這太子是誰舉薦的,怕是都忘了呢。」
「聽說蘇太傅一直未上朝。」史太后長嘆一聲:「皇上做事未免疏忽,堂堂太傅險些被皇子殺害,雖說皇子自絕,但若是一點撫慰都沒有,還讓太傅今後如何在朝堂上帶領百官?」
「依我看,太傅在意的,怕是自己的夫人更多一些呢!」高陽眸中浮起笑意來。
「若真如此,也不枉費哀家一片苦心。」史太后突然心情好轉,她想起來自己還有顆棋子在手上,朝堂上的風向最終還是得聽她的,她說往哪裡吹,便往哪裡吹。
海棠花正繁,都說草木無心,可惜人心卻也看不清。
皇恩浩蕩,如今的採芳殿,內外裝飾一新,比起昔日的儀元殿,有過之而無不及。
高覺進來,見到戚妃頭帶鳳冠的樣子,不由行禮笑道:「兒臣參見貴妃娘娘!」
「乖孩子!快進來,外面風大!」戚妃喜笑顏開的,將高覺拉進內殿,命人端來各種吃食和乾果,鋪了一桌子。
「母妃今日可開心?」高覺望著她,自己也覺得高興。
「開心,當然開心!」戚妃打量著煥然一新的採芳殿,笑道:「都是皇后娘娘命人來重新修飾的,各種金器也都是皇后娘娘從自己宮裡拿來的。」
「金器?」高覺微微遲疑了一下:「按祖例,不是除了皇后之外的妃嬪們,不能用金器麼?」
「那是自然,但這些是皇后娘娘親自命人送來的,說是她宮裡的東西,自然不算僭越。」戚妃今日心情大好,拉著高覺讓他多吃些點心。
「只要母妃高興就好!」高覺見到戚妃如此開心,不由也露出笑顏。
這一刻,母子倆都難得的在這深宮中輕鬆相聚。
午後,陽光好得有些刺眼。
孟汐將繡好的香囊掛在身上,一路上聞了又聞,惹得蘇羽坐在馬車裡笑她:「怎麼跟個小孩子似的。」
「別說,這個味道當真聞了讓人特別舒服。」孟汐笑道:「不知怎麼了,最近時常頭昏沉沉的,有些疲倦,這個香囊的味道,感覺讓人似乎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那就天天帶著,如果味道淡了,我便再去找陸郎中,配些新的草藥來。」蘇羽伸手點了下她的額頭:「看你精神好了,我也心裡踏實些。」
「如果能讓陸郎中,去孟府瞧瞧就好了!」孟汐輕嘆一聲。
孟天元前天因為馬兒受驚,從馬上摔下,聽說摔斷了腿,就連皇上也深表關懷,命太醫院派了人前去診治。
馬車在孟府前停下,門房的小廝進去通報,孟蕊迎了出來,神情冷淡,只在前面帶路,並不言語。
進到主屋,只見孟天元躺在榻上,動彈不得,孟夫人正在一旁抹眼淚,見到孟汐他們進來,哀聲道:「這可怎麼辦啊?老爺這一摔,可是摔斷了我的主心骨啊。」
「夫人莫擔心,起先我不是派小廝帶了位郎中過來麼?」蘇羽問道:「那位陸郎中,醫術高明,怎麼說的?」
「什麼江湖遊醫?能有皇上派來的御醫有本事麼?」孟蕊站在一旁,冷聲道:「御醫已經開了藥膏,並且說要靜養。」
「話是沒錯啊,但是你看老爺這一日疼過一日的,可如何是好啊?」孟夫人暗暗瞪了孟蕊一眼。
經歷了這麼多的風波,太傅依然站在朝堂上屹立不倒,孟夫人暗地裡勾結林貴妃對孟汐下手一事,她既然沒有追究,想來也是顧及到了孟天元的面子,如今若是再不知輕重,未免就太蠢了。
孟汐拉了拉蘇羽的袖子,輕聲道:「原來你已經讓陸郎中來過了,可惜如此看來,也沒什麼操心的必要了。」
「你如今姓孟,我做這些也是情理之中。」蘇羽在袖中輕輕握住她的手,對著孟夫人說道:「大理寺的事情,夫人儘可放心,明日我便上朝去,將此事暫切交於他人代管,岳父只管安心養傷便是。」
「多謝姑爺了!如今老爺病倒,這府裡就我們母女,也是沒個主意。」孟夫人親親熱熱拉起孟汐的手,說道:「你回來的正好,前段時間收拾後面的院子,找到一盒你孃的遺物,想著好好收著,改天送去太傅府的,如今你既然回來了,便一併帶走吧。」
孟汐一愣,從前聽孟家小姐說過,她娘好似是個來歷不明的歌姬,嫁給孟天元,生下了她,後來因為急病早逝。
「如此便多謝了!」她淡淡道,如果是孟汐珍視的東西,還是帶回去好了。
孟夫人派人拿來一個楠木匣子,上面的黃銅包角都已經綠繡斑斑,縫隙裡滿是塵土,看來果然是件年代久遠的舊物。
「這匣子是在你娘當年的屋子裡找到的,這鎖我碰都沒碰過,裡面不知道是什麼。」孟夫人望向蘇羽,笑道:「太傅一向對我們家阿汐疼愛有加,當年她娘走的早,是我親手將她帶大的,如今嫁人了,但孃家還是總是牽掛著,得空了,還是常常回來看看你爹爹和妹妹。」
「知道了!」孟汐清楚孟夫人擔心的還是孟天元在朝堂上的地位,怕他這一休息,會被人取而代之。
「岳母放心,若是有事的,隨時派人來府裡通傳一聲便是。」蘇羽見孟汐神情淡淡的,知道她不願意多呆,便上前又看了孟天元一回,說了幾句話,便拱手告辭了。
回到府裡,孟汐將匣子放在桌上,打算改天帶去水月庵與孟汐她孃的牌位放在一起供奉。
蘇羽進來,看到那隻匣子,笑道:「你不開啟看看麼?難道你對你孃親一點好奇都沒有?」
「孟汐很敬重她的孃親,所以我打算帶去水月庵供奉的。」孟汐端詳了一下那個匣子,上面有個小小的銅釦,設計的十分精美小巧。
「看你的樣子,就知道應該是像娘多一點,我倒有點好奇,為何這般美麗的女人,會嫁給孟天元這種碌碌無為的人?」
孟汐瞪了蘇羽一眼:「我聽她說過自己的孃親早逝,孟天元也是堂堂大理寺卿,她孃親好似是個來歷不明的歌姬,許是出身卑微,所以嫁給孟天元也並不出奇。」
「來歷不明的歌姬?」蘇羽勾脣一笑:「聽上去頗有些意思,如果她娘美貌驚人,京城裡什麼樣的王孫貴族沒有?再差一點,商賈鉅富也是多如牛毛,為何會嫁於孟天元當個妾室呢?感覺更像是在尋求庇護一般。」
「我看你是呆在家裡太閒了,都瞎想些什麼?」孟汐上前拿起匣子,笑道:「聽你分析的頭頭是道,開啟看一下不就清楚了?」
孟汐研究了半天,卻發現那個鎖釦根本打不開。
「我猜孟夫人也是沒開啟,所以才將它交給你,賣了個人情罷了。」蘇羽微微一笑,伸手從孟汐發間取下發簪,將那銅釦上的鎖眼頂進去,然後卻從相反的方向,將匣子開啟了。
原來那銅釦上雖有鎖眼,卻是個障眼法,就算挑開了,從前面用力仍是打不開的。
「居然還有這樣的機關?」孟汐看著蘇羽,這個人為什麼懂得東西這麼多?
「這叫蝴蝶扣,前面的鎖孔是個小小的機關,後面看似合頁的兩片,做成蝴蝶的形狀,就是為了不給人看出破綻。」蘇羽開啟匣子,盯著裡面的東西,眸中一閃:「我果然沒猜錯!你孃親不是北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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