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休想走出去

「齊雲，你怎麼可以這麼跟老爺子說話？」方齊雲的態度惹惱了站在旁邊的閆叔。

池立勳抬手示意老管家無須加入其中，目光卻一直落在略顯囂張的男人臉上，「齊雲，你覺得池家人沒有尊重你嗎？」

方齊雲鼓了鼓腮幫，轉而不屑地冷哼一聲。

「你在森兒身邊工作了十年，我只聽說孟霖當眾羞辱過你，為此，他還被森兒給趕到非洲去工作來著。除此之外，如果你把一個管家應該做的分內之事看作是對你的不尊重，那我只能說，你太不專業！」老爺子不怒自威，目光犀利得像裹著寒氣的刀子。

「池家人只有他們兩個嗎？」方齊雲冷冷地問道。

老爺子一愣，「言下之意，是別人不尊重你了？你這麼跟我說話，是在暗指我對你不夠尊重嗎？」

池禹森實在聽不下去，插嘴道，「爺爺，不用跟這種人多廢話。此事我來解決，您休息吧！」

說罷，驅動輪椅準備往門口走。

「森兒，站住。」老爺子卻叫住了他，「若我沒聽見，也就罷了。既然人家當著我的面指責池家人，咱們就該把話說清楚了。」

池禹森只有停下來，他知道，爺爺的火氣上來了，是誰都剋制不了的。

方齊云何嘗不清楚這一點，但，他卻一點懼意都沒有。

「齊雲，現在你就說一說，我怎麼不尊重你了？」池老爺子執拗起來也真是沒得說。

「你對我沒有不尊重，當然，在你心目中，我存在與否是無關緊要的，所以也就談不上尊重與否。」沒想到，方齊雲竟然說了這麼句話。

前後有點自相矛盾的說法，令薇茵跟著尷尬，她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一起離開。

然，他卻擁著她走向一張單人小沙發，輕壓她的肩膀，讓她坐在了上面。

很顯然，這是準備長期戰鬥了！

「剛剛說我們池家人不懂得尊重別人，現在你又說沒人不尊重你，齊雲，我以前沒覺得你說話顛三倒四，難道是那場大火把你燒糊塗了？」池老爺子的話聽起來像是那種不見外的關心，實則帶著攻擊性。

如此，便惹惱了方齊雲。

他睨了池禹森一眼，然後又看向池立勳，「我好心提醒一下，顧念著作為長輩應有的臉面，你還是收斂著點吧！」

這句話有點沒頭沒腦，但，他眼中的鄙夷之色卻說明這話絕對是有所指的。

老爺子徹底怒了，他用手杖在地板上使勁點了一下，「方齊雲，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這次，連池禹森也不依不饒了，「如果你不說清楚，今天別說想帶魚兒走，就是你自己，也休想走出去！」

氣勢有點跋扈，但很附和個人的性格色彩。

方齊雲看似悲壯地大笑兩聲，「好，既然你們想聽，我不妨就說一說。或者，把你們池家所有人召集到一起來聽一聽？」

這個提議有點出乎池氏爺孫的預料，就在他們準備迴應的時候，薇茵伸手扯住了方齊雲的腕子，輕聲對他說道，「哥，不要把事情鬧得太大，就在這幾個人面前說吧，說完我們就走。」

——她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如果把池家小輩們都召集到一起，勢必會出亂子。

誰知，聽她這麼勸方齊雲，池立勳卻盛氣十足地昂著腦袋吩咐老管家，「老閆，去院子裡把所有孩子都給我叫過來！」

池禹森自覺不妥，想勸一句，但腿腳利落的閆叔已經出門去了。

屋子裡靜了下來。

十分鐘之後，在院子裡聊天的池家子孫都進了老爺子的房間。

他們平素很少被允許進到這個屋子裡來，現下被叫了過來，不免都很好奇。

但，每個人都不敢多言，只是各自找了個角落，或站或坐，等候吩咐。

池立勳掃視一眼，確認孩子們都來了，然後，轉頭睨著方齊雲，「好了，人到齊了，現在你可以說了，到底對我池家有什麼不滿之處！」

聽了這話，小輩們都有些詫異，面面相覷之後，又紛紛垂下眼簾，——聽著就是，總能弄它個水落石出。

方齊雲眯眼瞧著白鬚白髯的老爺子，「既然你這麼大張旗鼓地把人都弄了來，我總不能叫大家失望。只是，你最好把馮氏醫療中心的人也叫來幾個，別一會聽完之後倒地不起，我負不起這個責任！」

老爺子大笑幾聲，「小子，能讓我池立勳當場暈倒的事情還沒發生過呢！如果你夠種，就讓我嘗一嘗遭受毀滅性打擊的滋味！」

這可不是他吹牛，當初大兒子、三兒子和四兒子相繼過世，他白髮人連送三次黑髮人，都沒有被撂倒。

如此痛楚都能承擔得住，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他不能扛的！

方齊雲嘴角掛著鄙夷的弧度，目光瞟過每一個池家子孫，然後揚高了聲音，「池老爺子，你還記得林巧惠嗎？」

這個名字問出口，所有人都抬頭望向大家長。

但見他先是愣了片刻，然後強勢開口，帶著誇張的義憤填膺，「我當然記得。那個女人，她是個騙子！」

「哈哈哈哈！」方齊雲狂笑著搖頭，「指鹿為馬，你還真是很喜歡誣陷別人！當初，你就是用這個所謂的欺騙罪名把她打入了地獄！這麼多年過去，你還死性不改！」

天啊！不要說池家人，就算全寒城的人也沒有敢這麼對池立勳說話的，這簡直是在找死！

所有人都把頭壓得低低的，生怕老爺子一個不高興，將怒氣噴到哪個倒黴鬼頭上。

然，他們卻沒料到，預想中的暴風雨並未來臨。

池立勳側頭睨著站在不遠處的方齊雲，「小子，你怎麼知道林巧惠？你是她什麼人？」

方齊雲面無表情，一字一頓，「我、是、她、兒、子！」

五個字，讓老爺子瞬間天旋地轉，坐都坐不穩了。

還是老閆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扶住。

薇茵也跟著吃了一驚，趕緊從沙發上站起，到對面去查看池老爺子是否安好。

屋子裡頓時「嗡嗡」起來，現場有些亂。

「好了，今天的活動結束了，你們都回去休息吧！」一直沉默的池禹森高聲對弟弟妹妹們說道。

大家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紛紛動身，魚貫而行出了門。

即便都惦記老爺子的身體，但沒人敢上前去表達關心，因為他們知道，必須要聽從森哥的吩咐，這在池家是鐵樣的規矩。

或許，在他們眼中，池家的大家長已經由老態龍鍾的池老爺子逐漸轉變成了無所不能的池氏掌舵人池禹森。

屋子裡又靜了下來，薇茵已經為老爺子做過簡單的檢查，還好，他只是因為情緒受刺激而導致眩暈，並無大礙。

緩了一會，池立勳望向依舊看不出喜怒的方齊雲，「你……，你母親呢？」

「過世了。」明明是很悲傷的事情，眼中卻填滿了寧靜。

「什麼時候的事情？」老爺子在老閆的幫助下，坐直了身子。

方齊雲的眼中終於劃過了一抹悲情，「兩年多了。」

——母親的過世，是他這輩子都無法修復的傷口。

那次在寒煙小築跟母親通過電話之後沒多久，她老人家就心臟病發作過世了。

為了不打擾到他，老人家臨終前叮嚀照顧她的保姆，一定要隱瞞她的死訊。

幾個月後，連續打不通母親的電話，他便偷偷跑去了母親的住處，卻看到盡職的老保姆獨自守著母親的黑白照片生活著。

方齊雲忘不了那一刻的感受，永遠都忘不了。

而那段時間，正是薇茵生死未卜的時候，雙重的打擊對他來說，簡直如滅頂之災。

眼下被池立勳問起，黑白照片中母親的笑容又浮現在腦海裡。

想到母親這輩子所遭受的屈辱，方齊雲的恨意像潮水一般湧起。

「你母親臨終的時候沒有留什麼話嗎？」池立勳愴然問道。

方齊雲收起眼中的疼痛，微微仰首，眯起眸子，「她老人家交代我，這輩子，都不要認祖歸宗！」

說完，他在心裡默唸：媽，對不起，我說謊了！

如他所料，老爺子聽完這句話，張嘴愣了好一會，「你、你多大年紀？」

「四十二歲，農曆八月十五出生。」頓了頓，淡笑著搖頭，「那個本應人月兩團圓的日子，我媽一個人在鄉下的小屋裡冒著丟掉性命的危險生下了我，反過來還要被人誣陷是個騙子！」

池立勳怔怔地望著他，「你是、你是我的……」

話沒說完，方齊雲走過來，扯住薇茵的胳膊，「該說的都說完了，薇茵，我們走吧！」

薇茵不得不站直了身子，還沒等挪步，就聽池禹森寒聲說道，「走？我允許了嗎？」

方齊雲看都不看他，拉著薇茵就往外走。

剛走兩步，池禹森忽然說了一聲「來人啊」，聲音不算大，根本喚不回已經下樓離開的池家小輩們。

然而，話音才落，四個身材健碩的陌生男人幾乎是破門而入。

「森少！」四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喚道。

池禹森沒說話，只扭頭看了方齊雲一眼。

隨即，壯漢們迅速移動位置，形成一堵人牆，擋在了方齊雲和薇茵的面前。

方齊雲看了他們一眼，冷笑著搖頭。

面對強敵，他絲毫未有怯懦之心，一手緊緊地牽著薇茵，另外一隻手伸進了衣服裡懷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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